早膳后。
马天与朱英、朱柏在大厅,将晒干的黄芪、当归分类入柜。
“这里就是济安堂吧。”一个声音传来。
门口立着一位白发老者,棉袍外罩着件半旧的青布长衫,腰间缘带系得一丝不苟,虽无金玉装饰,却透着股洗尽铅华的温润气度。
“哪位是马郎中?”老者走了进来。
马天忙转过身,只见老者须发皆白,却梳理得整整齐齐,风霜在他脸上刻下的纹路非但不显苍老,反如古卷上的墨痕般透着岁月沉淀的智慧。
他身后背着个半旧的蓝布书囊,边角磨得发亮。
一看,就是位浸学问半生的大儒,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雍容,绝非寻常乡野先生可比。
“老先生,我就是。”马天迎上去。
“刘先生?”朱柏从他身后窜出。
老者闻声一愣,看向朱柏,随即露出些许讶异:“湘王殿下?你也在此处?”
朱柏脸颊微红,连忙侧身向马天介绍:“马叔,这位就是国子监的刘三吾先生。零点看书 最辛蟑結耕新筷去年父皇特意请他给我们几个皇子讲经史,连太子大哥都常来旁听呢。”
他语气里满是崇敬,像是在引荐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马天心中猛地一动。
刘三吾?难怪这气度非比寻常!
他曾在史书上见过这个名字,乃是当世大儒,尤其精通经义。
朱元璋能把他派来给朱英启蒙,可见对这“皇长孙”的看重。
“原来是刘先生,”马天连忙拱手,“可是陛下让你来教朱英的?”
“正是。”刘三吾颔首,目光转向一直站在一旁的朱英。
当他的视线落在少年身上时,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诧。
朱英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小子朱英,拜见刘先生。往后读书识字,还要多劳先生费心。”
他声音清朗,不卑不亢,倒让刘三吾眼中的讶异淡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赞许。
“小郎中不必多礼。”刘三吾抬手虚扶一下,“既受陛下所托,老夫自当尽心。”
马天见状,连忙指引道:“这天寒地冻的,先生远道而来辛苦了。后院有间暖房,原是晒草药用的,还算暖和,不如去那里授课?”
说着便引着他们往后院走。
暖房不大,四面糊着厚厚的窗纸,角落里还生了个小火盆,药香与炭火的气息混在一起,竟有种奇特的暖意。
靠窗摆着张旧木桌,两把竹椅,桌上还放着马天常用的砚台。
刘三吾放下背上的书囊,取出一卷崭新的《论语》,又拿出一方镇纸压在案头,动作慢条斯理,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庄重。
“此处甚好。”他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朱英身上,“既然来了,便从现在开始吧。”
说罢,他转向马天和朱柏,语气虽平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经史授课需心无旁骛,还请湘王殿下与马郎中暂且回避,老夫要开始讲学了。”
马天没料到这老先生如此雷厉风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拉了拉还有些发懵的朱柏:“好好好,先生请。’
廊下的寒风又起。
半个时辰后,马天因腹中不适前往茅厕,途经暖房。
他下意识放缓脚步,却在听清屋内对话的瞬间,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原以为不过是孩童启蒙的《论语》《孟子》,此刻传入耳中的,竟是字字千钧的帝王之道。
“昔年秦始皇横扫六国,筑长城、书同文、车同轨,功在千秋。”刘三吾的声音沉稳如钟,“然孟姜女哭倒长城,黔首哀嚎遍野,世人皆骂其残暴。可若非以酷政立威,何以震慑六国遗族?何以将分崩离析之天下强行糅合?”
屋内寂静片刻,朱英小心翼翼开口:“先生的意思是,仁政虽好,却难成大事?”
“非也。”刘三吾冷笑一声,“仁义道德,不过是治世的粉饰。你且看汉高祖刘邦,被困荥阳时,为保性命将儿女推下马车;称帝后,又大肆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