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为太尉,天下事在我,敢有不从者,杀...”
“吾有荆轲之志,却无樊於期也!”
“...”
一句句话,不是从耳朵里听见的,而是从骨头缝里长出来的,带着冰冷的倒刺,在他脑子里反复搅动。!幻/想′姬\ !更¢歆^醉!快′
伍孚霍然坐起,中衣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背上,寒意刺骨。
他大口喘着气,胸膛像是破旧的风箱,每一次起伏都扯得肺生疼。
脑子快要炸了。
他赤着脚,一步步踉跄着走到院里。深夜的凉风吹在脸上,却丝毫无法吹散心头的那股燥火。
月光冰冷,将地面照得一片死白。
伍孚走到井边,双手撑着井沿,低头看去。
幽暗的井水里,是一张憔悴、扭曲、他自己都快认不出的脸。
他死死地盯着水面倒影中,自己的那颗头颅。
忽然,水面起了波澜。
倒影散开,化作另一幅景象。
他看见了。
刘备提着他的头,走进了董卓的太尉府。
他看见董卓那张肥脸上挂着轻蔑的笑,正要俯身细看。
就在那时!
一道剑光乍现!
血,如瀑布般喷溅!
董卓那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脸上还凝固着最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
幻象消失。
井水里,依旧是自己那张憔悴的脸。
可那张脸上,却不知何时,咧开了一道笑。
解脱了。
他仿佛看见,世代食汉禄的伍家列祖列宗,在对他含笑点头。
他仿佛看见,大汉的历代先帝,对他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咸^鱼?看_书/惘. /首?发/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死寂的夜空中回荡,尖锐,疯狂,又透着说不尽的悲凉。
笑着笑着,眼泪混着鼻涕淌了下来。
他捧起冰冷的井水,一把把泼在脸上,想洗掉这狼狈的泪,却越洗越多。
许久。
他终于停了。
他首起身,用湿透的衣袖,仔仔细细擦干脸上的水痕。
每一个动作,都无比郑重。
转身回房。
“啪。”
豆大的火苗亮起,映着他平静得吓人的脸。
他开始穿鞋,穿袜,整理那套崭新的,血一样鲜红的武服。
一层,又一层。
最后,他戴上武缨,对着铜镜,正了正衣冠。
镜中人,面容依旧憔悴,眼神却再无一丝迷茫,只剩下钢铁般的决然。
他迈步出门,在院门口顿了顿,回头最后看了一眼。
这里有他的恐惧,他的荣耀。
都过去了。
他伸出手,重重合上院门。
“吱呀——嘭!”
一声闷响,隔绝了所有退路。
夜色中,那道赤红的身影,像一团移动的烈火,穿过死寂的街道,朝着灯火通明的长水营,一步步走去。
……
中军大帐内。
张飞正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猛虎,来回踱步,将地面踩得咚咚作响。
“大哥!那董贼都废立天子了!还等什么!俺现在就去,捅他百八十个透明窟窿!”
一旁的关羽,正襟危坐,用一块抹布缓缓擦拭着青龙偃月刀的刀刃,帐内的空气都因他而冷了几分。,p^f′x·s¨s¨..c*o¨m?
他没说话,但那一下下擦拭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有杀气。
案后,刘备却仿佛置身事外,正慢条斯理地煮着一壶茶。
茶水沸腾的咕嘟声,与帐外士卒巡逻的脚步声,构成了这紧张夜色里唯一的韵律。
“三弟,坐下。”
刘备头也不抬,将一杯热茶推到张飞常坐的位置前。
“杀一个董卓,不难。”
“难的是,杀了之后呢?”刘备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位兄弟,“洛阳大乱,西凉军失控,天下诸侯谁会服谁?到头来,倒霉的还是这天下的百姓。”
张飞的喉结动了动,满腔的怒火被这么一问,竟憋了回去,一屁股坐下,闷声道:“那该咋办,大哥,俺...”
关羽的动作也停了,凤眼微抬,看向刘备。
刘备的目光,却投向了帐外,嘴角噙着一抹谁也看不懂的笑意。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