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诗会的喧嚣尚未散去,其引发的震动和范闲那首《将进酒》带来的“诗仙”之名,己如野火般席卷京都。*萝¨拉,小.说· ?埂¢新¢罪`全+但此刻,范闲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虚名之上。他匆匆离开靖王府,甚至没顾上应付那些想与他攀谈的官员士子,径首前往了鉴查院。
**鉴查院,深处。**
陈萍萍依旧坐在轮椅上,听完范闲详细复述了在槐树上与徐浪的短暂会面——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表情,尤其是那句“路过的看客”、“很快就会离开”。
“……他看诗会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场精心编排的皮影戏,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兴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无聊。”范闲最后补充道,眉头紧锁,“他嗑着瓜子,像是在消遣。我问他身份,他只说不要问,只是个过客,很快就走。那种笃定和疏离……不像是伪装。”
陈萍萍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范闲几乎以为他睡着了。
“看客……”陈萍萍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好一个看客。视牛栏街刺杀如儿戏,视京都权贵倾轧如皮影,视你范闲的惊世诗才如消遣……这是何等的心境?何等的眼界?”
他抬起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看向范闲:“他承认了会离开?”
“是,很肯定。”范闲点头。
“那便好。”陈萍萍的声音里听不出是庆幸还是遗憾,“一个拥有未知恐怖力量、目的不明却又明确表示会离开的‘看客’,总比一个意图长留此地、搅动风云的‘棋手’要好得多。”
“院长,您觉得他到底来自哪里?”范闲忍不住问道,“神庙?还是某个我们完全未知的地方?”
“神庙……”陈萍萍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幽光,“若他真是神庙使者,行事不会如此随意淡漠。/x.i~a\o′s?h`u′o\z/h~a+i+.¢c¢o,m^神庙行事,自有其目的和章法,或指引,或惩戒,或……毁灭。但此人,救你,杀程巨树,皆似心血来潮,无迹可寻。更像是一个……路过花园的人,看到蚂蚁打架,一时兴起踩了一脚。”
这个比喻让范闲心头一寒。在徐浪眼中,他们这些人,难道真的如同蝼蚁?
“至于未知之地……”陈萍萍微微摇头,“超出了老夫的认知。或许是海外仙山?或许是九幽之地?又或者……”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是来自我们这个世界之外?天外有天?”
“天外有天?”范闲被这个大胆的设想震住了。
“这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测。”陈萍萍摆摆手,终止了这个话题,“无论他来自哪里,既然他说会走,那便密切关注他离开的迹象即可。在他离开之前,不要招惹,不要试探。把精力,放回我们该做的事情上。北齐那边,因为程巨树之死和苦荷弟子的折损,动作不会小。”
范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是,院长。”
**范府,偏院。**
离开鉴查院,范闲的心事并未减轻。他找到了静静站在庭院中、如同亘古不变雕像的五竹叔。
“叔,”范闲将徐浪的外貌特征、牛栏街出手的方式、以及那句“路过的看客”的描述,尽可能详细地告诉了五竹,“这个人……你听说过吗?或者,神庙里,有关于这种人的记载吗?”
五竹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叁,叶¨屋. ¨免·沸+岳\黩,他沉默着,似乎在检索着记忆库中浩瀚却可能残缺的信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那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说道:
“检索中……未发现匹配人物特征记录。”
“力量表现方式……超出当前数据库认知范畴。”
“神庙……无此类型使者信息。”
最后,他补充了一句,带着一种冰冷的确定性:“我能感知到。他不是神庙的人。他身上,没有‘那边’的气息。”
连五竹叔都不知道!范闲的心沉了沉。五竹叔的数据库几乎涵盖了神庙所有的使者类型和力量体系,连他都无法识别,甚至能明确感知对方与神庙无关……徐浪的来历,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莫测。
“知道了,叔。”范闲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翌日,午后。**
为了驱散连日来的阴霾和心头那抹挥之不去的蓝衫阴影,也为了兑现对弟妹的承诺,范闲带着范若若和范思辙来到了京都颇有名气的“醉仙居”用膳。范若若气质温婉,举止得体,范思辙则一路叽叽喳喳,眼睛滴溜溜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