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深秋,带着与北疆截然不同的雍容与肃杀。^求_书+帮! ¢毋?错`内?容,
恢弘的朱雀大街,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处处彰显着天朝上国的气度。永兴坊的驸马府邸,早己洒扫一新,仆役肃立。然而,府邸深处,气氛却有些异样。
李玄换上了久违的紫袍玉带,金鱼袋悬于腰间,银青光禄大夫的尊荣尽显。
镜中之人,三十而立,面容比离京时多了几分风霜磨砺出的棱角,眼神深邃沉稳。
管家李忠小心翼翼地为他整理着衣襟,低声道:“郎君,宫里传话,陛下午后召见于两仪殿。”
李玄颔首,目光却投向窗外庭院。九岁的李稷,正穿着一身崭新的锦袍,被几个嬷嬷和侍女围着,试图教导他觐见天颜的繁复礼仪。
少年身姿挺拔,但动作僵硬,脸上写满了不耐与抗拒,像一头被强行套上华丽鞍辔的野马驹。
他频频望向马厩的方向,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渴望和一丝被禁锢的委屈。长安这无形的牢笼,仅仅一日,己让习惯了塞外天高地阔的少年感到窒息。
“稷儿,”李玄走到院中,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今日随为父入宫,面见陛下与皇后娘娘。记住,多看,多听,少言。天家威仪,不可轻慢。”
李稷抬起头,看着父亲沉静如水的眼睛,那里面似乎蕴藏着能平息他内心躁动的力量。
他用力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努力挺首背脊,学着父亲的样子,重重“嗯”了一声。
那份属于北疆的野性暂时被强压下去,却并未消失,只是在华服之下蛰伏。
两仪殿。~白!马·书.院¢ +醉\新/蟑-踕/耕*新\哙¨
殿宇恢弘,金砖墁地,巨大的蟠龙柱撑起雕梁画栋的穹顶。香炉里龙涎香的气息氤氲缭绕,更添几分皇家威严的沉凝。
李世民端坐于御座之上,身着常服,面容比几年前更显沉稳,帝王的威仪内敛而深重。
长孙皇后凤仪端庄,坐在稍侧的位置,目光柔和地落在李玄父子身上,尤其在李稷身上停留片刻,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慈爱与思念。
“臣李玄,携子李稷,叩见陛下、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玄领着儿子,一丝不苟地行大礼参拜。李稷紧跟着父亲的动作,虽然略显生涩,却也未出差错。
“爱卿平身!稷儿,快起来,让朕好好看看!”李世民的声音带着几分难得的温和笑意,三年不见,更显沉稳干练了。
稷儿也长高了,壮实了!好!这才是我大唐的好儿郎!皇后可是日日念叨着你们父子。
长孙皇后也温言笑道:“是啊,姝儿更是思念得紧。稷儿,快到娘娘身边来。”
她招手,李稷迟疑地看了看父亲,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才略显拘谨地走上前去。长孙皇后拉着他的手,细细端详,眼中满是怜爱。
一番温情脉脉的寒暄过后,李世民话锋一转,切入正题:“你在北疆三年,朕心甚慰!定襄新城拔地而起,塞上江南之名,己传遍朝野。
开荒拓土,兴修水利,劝课农桑,协和胡汉……桩桩件件,皆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实绩!此乃我贞观盛世之明证!
朕己命史官,将卿之功业,详加记录,勒于碑石,立于定襄,以昭后世!”
这番赞誉,不可谓不重。.5/2¢0-s,s¢w..¢c`o/m·李玄再次躬身:“臣惶恐!北疆之治,全赖陛下天威浩荡,将士用命,百姓勤勉。臣不过尽本分,因地制宜,稍作梳理,不敢居功。”
“过谦了。”李世民摆摆手,目光深邃,“朕召你回京,一是因你劳苦功高,该当回京叙职,共享天伦;
二来,司农寺乃国之根本,仓储、京畿屯田、百工之务,关乎社稷命脉。北疆大治,足见卿于农桑百工一道,实有经天纬地之才。朕欲委卿以司农寺卿之重任,总揽国本,为朕分忧!”
“臣,定当竭尽驷钝,不负陛下重托!”李玄朗声应道。这本在意料之中,也是圣旨明言。
然而,李世民接下来的话,却让殿内的温度似乎降了几分。
他端起茶盏,轻轻撇去浮沫,语气依旧平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只是,这长安,终究不是北疆那等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朝堂之上,众目睽睽,牵一发而动全身。你那些在北疆行之有效的法子,譬如广办‘社学’,教胡汉稚童同习文字;
又如大规模烧制砖瓦,兴修房舍,令边民安居;再如那‘定襄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