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李世民摆摆手,似乎不愿再谈这沉重话题,话锋一转,语气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却带着一丝托付的意味:
稷儿在司农寺做得很好,沉稳干练,颇有其父之风。.幻\想\姬? !耕-新!醉^全!只是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雨。
朕欲外放他为襄州(今湖北襄阳一带)别驾,历练一番。襄州乃南北要冲,农桑重地,正合其所长。
外放襄州别驾!这虽非显赫要职,却是一方实权,更是难得的历练机会!
皇帝此举,是对李稷能力的认可,还是…有意将他调离长安这个刚刚平息但依旧敏感的政治中心?亦或两者兼有?
李玄心念电转,立刻起身,深深一揖:“陛下天恩浩荡!犬子能得此历练之机,实乃幸事!臣代稷儿,叩谢陛下!” 姿态恭谨,无半分犹豫。
“嗯。”李世民点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那些功臣画像,背影重新变得孤峭,“去吧。好好教导稷儿,莫负朕望。”
带着复杂的心绪,李玄退出凌烟阁。王德在前引路,穿过曲折的回廊,走向宫门。深秋的宫苑,草木凋零,更显肃杀寂寥。
行至一处相对偏僻、靠近掖庭宫的宫道转角,一阵略带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名身着低阶宫装、身形窈窕的年轻女子,正抱着一叠书卷匆匆而行,似有急事。
她低着头,脚步匆忙,眼看就要与李玄一行人撞上。
“小心!”王德低声喝道。
那女子闻声惊觉,慌忙止步抬头。一张清丽绝伦、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隐隐野心的脸庞,瞬间映入李玄眼帘!
武媚娘!
尽管只见过密报中寥寥数语的描述,尽管她此刻只是最普通的才人装束,但李玄心中警兆狂鸣!他瞬间认出,这正是在密报中提及、去年入宫的武才人!
她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气质,清丽外表下仿佛蛰伏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力量,尤其是那双抬起的眼睛,清澈之下,竟似深潭般幽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与…探究?
武媚娘显然也认出了眼前这位身着紫袍的重臣,慌忙屈膝行礼,声音清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
“妾身武氏,冲撞县公,万望恕罪。” 她低垂着眼帘,姿态谦卑。
“无妨。”李玄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不过一瞬,便移开,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普通的宫女。他脚步未停,继续前行。
然而,就在擦肩而过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她手中书卷最上面一本的封皮——《帝范》!
那是皇帝李世民亲撰、教导太子治国之道的秘典!她一个小小的才人,何以能得阅此书?是皇后恩典?还是…她自己的手段?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李玄的脊背。这女子,绝不简单!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己翻江倒海。
数日后,襄州别驾的任命正式下达。消息传来,永兴县公府内弥漫着复杂的情绪。为李稷得此历练机会而欣喜,也为即将到来的离别而不舍,尤其孔莹莹腹中正孕育着第二个孩子,李启也才一岁稚龄。
启程前夜,府邸内的灯火格外温暖,也格外沉重。
李稷的书房内,灯火通明。他仔细地整理着行囊,将襄州的地志、农桑典籍、以及父亲早年改良农具的笔记小心放入箱中。
动作一丝不苟,却带着一种无声的眷恋。孔莹莹挺着微微显怀的肚子,坐在一旁,手中缝制着一件厚实的冬衣,针脚细密,一针一线都缝进了无尽的牵挂。她
偶尔抬起头,目光温柔地落在丈夫忙碌的身影上,又落在趴在父亲书案旁,正用胖乎乎的小手好奇地拨弄着父亲印章的李启身上。
小小的李启尚不能完全理解“离别”的含义,只觉得爹爹这几日陪他的时间特别多,还总把他抱在膝头。
指着舆图上那个叫“襄州”的地方,说那里有好多水,好大的船。他玩累了,便趴在案上,小脑袋一点一点,渐渐睡去,手里还攥着父亲的一枚玉佩。
屋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的噼啪声和孔莹莹穿针引线的细微声响。
李稷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到妻儿身边。他先俯身,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儿子抱起。小家伙在梦中咂了咂嘴,无意识地往父亲怀里蹭了蹭,寻找着熟悉的温暖和安全感。
李稷抱着儿子小小的、柔软的身体,感受着那份毫无保留的依赖,心中涌起万般不舍。他低下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儿子细嫩的脸蛋,嗅着那带着奶香的温热气息,仿佛要将这感觉刻入骨髓。
良久,他才不舍地将李启轻轻放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