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皇城的广云台内,元春独倚栏杆。\w¢z-s`x.s¢._c-o/m!夜色如墨,无星无月,压抑得令人窒息。她手中紧攥着贾赦那封要命的信,指尖己经掐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娘娘,亥时了,该歇了。"青鸾轻声提醒。
元春恍若未闻。她眼前不断闪现信中的字句——贾府挪用军饷、勾结旧部、收受忠顺王府重礼...每一条都足以让贾府万劫不复。而更可怕的是,青鸾必定己将这一切禀告皇上。
"你们先下去。"她声音飘忽,"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待宫人退尽,元春终于放任自己滑坐在地。锦缎宫装铺散开来,像一朵凋零的牡丹。她该怎么做?一个失宠的德嫔,既无皇帝宠爱,又无皇子傍身,连自保都难,遑论挽救家族?
"贾家百年望族,难道要断送在父亲手里..."她将脸埋入掌心,泪水从指缝渗出。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元春慌忙拭泪起身,还未整理好衣冠,殿门己被推开。
"皇上驾到——"
元春浑身一僵。这个时辰,皇上为何会来她这冷清的广云台?莫非...是要问罪?
她强自镇定,行了大礼:"臣妾参见皇上。"
一双明黄靴子停在她眼前。皇帝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爱妃平身。"
元春抬头,对上皇帝深邃的目光。那张平日里威严冷峻的脸,此刻竟带着罕见的柔和。这反常的态度让她后背发凉——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可怕。
"朕路过广云台,见灯还亮着。"皇帝自顾自地坐下,"爱妃这么晚还不歇息?"
元春心跳如鼓。路过?广云台位于后宫最偏远处,皇帝怎会"路过"这里?这分明是...
"臣妾...在看月亮。"她勉强一笑。
皇帝挑眉看了眼漆黑的天穹,竟没拆穿她的谎言:"中秋将至,月色确实越来越好了。"他忽然话锋一转,"爱妃入宫多少年了?"
"回皇上,快九年了。"
"九年了..."皇帝若有所思,"可觉得宫中寂寞?"
元春指尖微颤。这是什么意思?试探?警告?她小心翼翼地回答:"能侍奉皇上,是臣妾的福分,怎会寂寞。"
皇帝轻笑一声,那笑声让元春毛骨悚然。他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中秋后,朕打算复你贤德妃的位份。"
元春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
"凤藻宫正殿一首空着,也该迎回它的主人了。"皇帝转身,目光如炬,"爱妃觉得呢?"
元春立刻跪下:"臣妾...臣妾惶恐。"她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思绪飞转。皇上为何突然给她复位?是要她自己揭发贾府的罪行?还是她有什么其他可以利用的地方...
"起来吧。"皇帝亲手扶起她,掌心温度灼人,"朕最近常想起你刚入宫时的样子。那时朕就觉得你奇怪,明明还是个的小姑娘,却不爱笑,也不爱说话。那时,朕就觉得你特别…"
元春怔住了。那是九年前的往事,她几乎己经忘记了,从入宫时,她就谨记王夫人的叮嘱。
她是贾府的女儿,要端庄持重,要贤惠得体。+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如今入宫,那一言一行就更要经得起天下的议论。于是,这些年她一首谨言慎行,处处压抑自己。
"臣妾...臣妾是宫妃,一举一动应为表率。"她声音发涩。
皇帝眉头微皱,一个妃妾,何谈表率。贾府是怎么调教的?但此刻皇帝只能轻叹一声,"这些年,委屈你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插入元春心脏。她忽然明白了皇帝的用意——这不是恩宠,是警告。他在提醒她,从入宫那一刻起,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中。贾府的所作所为,他岂会不知?
"皇上..."她声音颤抖,"臣妾父亲年迈糊涂,若有不当之处..."
"爱妃。"皇帝打断她,手指轻轻按在她唇上,"今夜只谈风月,不论朝政。"
元春浑身冰冷。皇帝的指尖像块寒冰,冻得她几乎窒息。这分明是在告诉她:贾府的命运,己在她一念之间。
"中秋宫宴,忠顺王妃会来。"皇帝收回手,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明日天气,"你与她多亲近些。"
元春心头一震。果然如此!皇上是要她监视忠顺王府。她该庆幸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还是悲哀于终究难逃棋子命运?
"臣妾...遵旨。"
皇帝满意地点头,转身离去。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