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贾府东院的烛火在窗纸上投下两个对峙的身影。·完/本`神,站^ -更_新!最*全?贾琏背过身去,手中的和离书被他攥得咯吱作响。
贾琏背过身去,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将满腔怒意压下去。他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声音冷硬如铁:"我不答应!"
"你我都是为人父母,婚姻大事如何能这般草率?今日我就当没听到你说这些混账话!"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一把夺过王熙凤手中的和离书,三两下撕得粉碎。纸屑如雪片般飘落,散了一地。
王熙凤垂眸看着那些碎片,神色平静得近乎冷漠。
"也罢,"她淡淡道,"我再写一封。"
门外,平儿抱着熟睡的巧姐,手指微微发颤。她从未想过,王熙凤竟会生出和离的心思。她原以为,凤姐只是心灰意冷,可如今看来,她是真的决意斩断这桩婚姻。
贾琏盯着王熙凤,眼中怒火更盛:"你写一百封也无用!"他猛地指向东厢房,"就为了二姐?这点小事你就要与我和离?你若这样在意,何苦让她进府里来?你若不在意,为什么肯容平儿,不肯容二姐?"
王熙凤终于抬眸看他,眼底一片冰凉:"我没有容不下她。" 目光穿过了贾琏,望向远处,只觉得虚空一片。
"我己经带她去老太太跟前请过安了,明日衙署开门,我就让平儿带她正式过了籍册。"
贾琏一怔,随即冷笑:"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嫌我不是官身?你方才也说,我们不同于寻常夫妻,更是青梅竹马,自幼相识。你何时成了外面那些拜高踩低的薄幸人?"
平儿见里头声音越来越大,颇有闹一场的意思。虽然记挂凤姐,可见了怀里的巧姐,还是先紧着先把孩子送回房里。¢秒a章·}节?小.说^网? _首¤发1o
"我薄幸?"平儿刚一出门,就听见里面王熙凤骤然提高声音,又硬生生压下,嗓音低哑,"抄家那日,你亲眼看见的!这些年我管着偌大一个国公府,耗尽了心血!我嫁你时,是十里红妆,上百台的嫁妆箱子抬进你贾家!可我嫁你才几年?我的嫁妆成了一箱箱当票!银子全填了你贾家的坑!"
贾琏被她这一番话震住,连退了好几步,喉结上下滚动却一时语塞。
王熙凤却不肯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道:"即便如此,从前我也没在意过!我想着,不管外头人说什么混话编排我,只要你与我一条心,将这个家撑起来,纵使外头的人恨死我了,我也是甘愿的!"
贾琏被她逼得后退一步,随即又恼羞成怒,冷笑道:"你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为什么担下管家的权柄?你自幼争强好胜,从来不避锋芒,不肯让步服输!东府蓉儿原来的媳妇过世时,一听到珍大哥请你来管家,你也不推辞,首接就给应下来!你心里多得意,你当我不知道?"
王熙凤沉默了一瞬,竟没有反驳。
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显得那双丹凤眼愈发深邃。
贾琏没有说错——当年接过管家钥匙时,她确实暗自欢喜,仿佛终于得到了证明自己的机会。
贾琏见她默认,更觉自己占了理,声音渐高:"即便我知道这些,我可曾说过你什么吗?管家也好,弄权也罢,这些事我随你高兴,从不插手!满金陵城,哪个丈夫能容下妻子的风头盖过自己的?莫非你与我和离后再嫁,还能再找个比我更强、更能容你的人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惊动了东厢房的尤二姐和尤三姐。25′[?4?}?看·?书?* §)更?新D最)??全¢
尤二姐站在门外,手指紧紧攥着帕子,脸色煞白。尤三姐冷笑一声,朝里面啐了一口,低声道:"姐姐听见了吗?他方才还说,既然王熙凤不高兴,怎么不让你住到别处去呢!"
尤二姐咬唇不语,眼中泪光闪烁。
另一边,平儿见巧姐没有被吵醒,暗暗松了一口气。给巧姐盖好被褥,心里想着凤姐,连忙又赶回去。
屋内,王熙凤静静看着贾琏,眼底的火焰渐渐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她抬起手腕,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空荡荡的手腕上。那里本该有一对翡翠镯子——通透如水,翠色欲滴。
"你还记得你我成婚时,我戴的那对翡翠手镯吗?"她轻声问道,不等贾琏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说从没见过这么好水头的翡翠,还说因为戴在我手上,显得更加贵气了。"她合上双眼,长睫在脸上投下两弯阴影,"然后我告诉你,那是母亲给我的念想。可就是这仅有的念想,最后也都填进你们贾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