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的西跨院静得能听见铜壶滴漏的轻响，窗棂上糊着的云母纸滤进些微天光，恰好落在宝钗素色的裙裾上。′d′e/n*g¨y′a!n-k,a,n\.*c-o+m·

宝钗端坐在绣墩上，宫装教习姑姑手持戒尺，正指点她行礼的弧度。"贵人万福礼要再低三寸，"戒尺轻轻点在宝钗肩头，"这般才显恭敬。"

宝钗随即再做了一次，腰肢折如弱柳，鬓边嵌珠的抹额却纹丝不动，连袖口垂落的银线流苏都循着规矩，起落间不见半分逾矩。

一套宫规行得如行云流水。教习姑姑面露赞许。宝钗敛衽起身，指尖捏着个青缎绣缠枝的钱袋，笑意温煦如春日暖阳。

"姑姑今日辛苦了，这点心意，全当给您买些茶水解乏。"

那钱袋沉甸甸的，捏在手里能觉出内里银锭的棱角，教引姑姑眉梢眼角顿时堆起笑纹，接过来时指尖都泛了红。

"小姐这说的哪里话。"姑姑将钱袋往袖中揣得稳妥，声音也添了几分热络，"小姐这般聪慧，诗词歌赋不必说，便是这宫规礼制，也是一点就透，将来的前程定是不可限量的。何况……"她压低了声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老身也得了林大人的嘱咐，自然要尽心竭力教好姑娘。"

送走姑姑，廊下的风卷着玉兰花瓣飘进半开的窗，莺儿端着描金漆托盘进来时，正撞见宝钗对着铜镜理鬓发。那镜中人影眉如远黛，唇不点而朱，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些不易察觉的锐光。

"姑娘，刚从贾府那边得的物件。"

莺儿将托盘搁在紫檀木桌上，揭开覆着的锦帕，露出个杏色缎面的香囊，上面用绛色丝线绣着一株抽条的迎春，嫩黄的花苞缀在细枝上，针脚倒是格外细密。

宝钗端起雨前龙井浅啜一口，目光落在香囊上，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缎面："这是迎春那边递来的？"

"是呢，司棋姐姐悄悄让小丫头送来的，奴婢瞧着这花样蹊跷，没敢耽搁，赶紧给姑娘呈上来了。"莺儿挠了挠头，"这迎春花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宝钗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将香囊拈在指间转了半圈："这迎春应了二小姐的名讳，绣得这般郑重，便是愿投效的意思了。"她将香囊放回托盘，语气平静无波，"看来大老爷是要倒霉了，把这个送去林府吧，你知道该交给谁，按老规矩办就是。"

莺儿应声退下，屋内复归寂静。*5*k?a_n+s¨h￠u~.^c?o^m~

宝钗走到书案前，推开砚台旁的青瓷笔洗，取出一本蓝布封皮的册子，正是林家之前派人给她的，记载宫妃势力详情的书册。

而等宝钗指尖划过“贾元春”那一行，眉头微蹙，随即又展平，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尘埃。

————

林府的书房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紫檀木书案上摊着半部《南华经》，旁边青瓷瓶里插着几枝带露的绿萼梅。

孙悟空正执起黛玉的右手细看，指腹轻轻蹭过她掌心那点淡红的痕迹——正是方才她去书房去见林如海，一时动怒拍在门上所致的。

虽未伤及筋骨，却也留下些浅印。

"这点红印也值当你用法术？"

黛玉想要抽回手，却被孙悟空紧紧按住。

孙悟空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覆在黛玉掌心时，她只觉一股清凉顺着血脉漫开，像浸在山涧清泉里，连带着心口的郁气都散了几分。

"成了，明儿一早准保消得无影无踪，倒劳你父亲方才着实吓了一跳。"

黛玉抽回手时，掌心己莹白如初。

忽而又觉掌心微痒——原是孙悟空故意使坏，变出只碧玉蝴蝶在她指缝间扑棱。"顽皮！"她作势要打，却见对方指着门外的紫鹃，发现她正在偷笑。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指尖却不自觉地蜷了蜷："你再敢拿我父亲打趣，仔细我也劈你一掌——只是不知你这钢筋铁骨，经不经得住我这‘病歪歪的小丫头’劈砍？"

"有趣，有趣！"孙悟空仰头大笑，金睛里映着窗外的天光，倒比案上的烛火还亮，"你便是踏过三十三重天去，在你父亲眼里，终究还是那个需要他护着的小黛玉。"

"所以，"孙悟空一双金眸目光灼灼看着黛玉，"你就别生你父亲的气了，他不告诉你们，只是习惯了保护你们而己。"

黛玉看着孙悟空，心里明白他的意思。看着恢复如初的手掌，低声道。

"我怎么不明白父亲的苦心？只是心疼他为难罢了…"

他忽然收了笑，语气里添了几分认真，"他不告诉你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