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拿起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掂量了一下,竟带着嫌弃的口吻:
“金子倒是实心,可这式样……啧,老气!还不如前日李侍郎夫人戴的那支新巧!”
梦中的他沉默地站着,玄色的太子常服包裹着僵硬的躯体。{小±说??宅* ?@免??费D?<阅?.读#~
他感觉不到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浸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
他看着那个女人,她身上每一件珠宝、每一寸绫罗,都沾着他给予的无上荣光,却像水蛭一样吸食着他的生命,填不满她欲望的无底深渊。
场景陡然切换。
是在一场宫宴上。
丝竹管弦,衣香鬓影。
苏玉瑶跟几个男人拉扯不清,偏偏被他发现的时候还一首狡辩。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恶心和暴怒的情绪瞬间攫住了梦中的萧临渊。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那颗心,在名为“背叛”的毒液侵蚀下,正一寸寸碎裂、腐烂,发出无声的哀鸣。
绝望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将他彻底淹没。
为什么?为什么他倾尽所有,换来的只是无尽的索取和践踏?难道他这个人,除了身份和财富,在他人眼中就一文不值吗?
这份认知带来的痛苦,比战场上的任何刀伤都要致命百倍!
“呃……” 现实中的萧临渊猛地抽了一口气,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他霍然睁开双眼,眼底一片猩红,残留着梦境中滔天的痛苦、暴戾和被彻底背叛后的冰冷绝望。^7^6′k·a.n·s^h_u_.¢c_o?m¢
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窒息感,几乎要将他再次拖回那片黑暗。
就在意识即将被梦魇彻底吞噬的瞬间——
一股极其清淡、却无比熟悉的梨花香,如同最温柔坚韧的丝线,轻轻拂过他的鼻尖。
紧接着,一只微凉却柔软的手,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轻轻覆上了他因噩梦而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的手背。
萧临渊剧烈起伏的胸膛骤然一滞。
他猛地侧过头。
温瓷不知何时醒了,正半支起身子,担忧地望着他。
寝殿内柔和的烛光勾勒着她清丽柔和的侧脸轮廓,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和心疼,像静谧的湖泊,瞬间涤荡了他眼中所有的猩红与暴戾。
“殿下?”她的声音带着初醒的微哑,却像暖流注入他冰冷的心田,“做噩梦了?”
不是梦!
是真实的温暖!是真实的关切!是真实的……她!
萧临渊的目光近乎贪婪地锁住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驱散那腐朽的前世阴影。
他反手,急切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紧紧握住了温瓷覆在他手背上的柔荑。
那真实的触感,温软细腻,带着生命的温度,是他在无尽噩梦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_如~文^网* ^追?最?新^章,节!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向下移动,落在她盖着锦被、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那里……正孕育着他和她的骨血。
一个全新的、纯粹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生命联结。
不再是前世那充满算计和利益交换的冰冷婚姻,不再是永远填不满的贪婪沟壑和令人作呕的背叛。
一股难以言喻的、汹涌澎湃的暖流瞬间冲垮了噩梦残留的冰冷堤坝,将他整颗心都浸泡在一种失而复得、珍逾性命的巨大庆幸与柔情之中。
他几乎是虔诚地、小心翼翼地伸出另一只手,隔着锦被,无比轻柔地覆盖在她的小腹上。
掌心下,仿佛能感受到那微弱却顽强的心跳,与他和温瓷的心跳渐渐共鸣。
“瓷瓷……” 他低唤她的名字,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悸动,又充满了沉甸甸的满足。
他将脸埋进她颈侧的青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清雅的梨花香混合着她身上独特的温软气息,成了最有效的安神香。
“没事了,”他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低语,手臂收紧,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有你在……孤什么都不怕了。”
温瓷温柔地抚慰着他的心,轻声细语道,”殿下放心,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萧临渊听到这话,彻底满足地喟叹一声。
殿内烛火摇曳,暖香萦绕,怀中是心爱之人与未出世的孩子。
前世那令人窒息的冰冷、背叛与绝望,终于被眼前真实而温暖的拥有彻底驱散、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