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雍州府衙,午后的日头有些晃眼,但陈光蕊心头却一片冰冷。!w.6¨1+p`.¢c.o′m¨
街头的混乱仿佛还在眼前,报官只是走个过场。
雍州府的官吏面对兵部尚书李靖,躬敬异常,处理得滴水不漏,但那份公事公办的漠然,让陈光蕊心底寒意更甚。
尤其最后,那负责接待的府尉得知陈光蕊是新科状元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看向李靖的眼神更复杂了,带着一种“贵人事多”的了然。
李靖也只是拱拱手,叹了口气,那叹息里的意味,陈光蕊听得明白,既有对他状元身份的意外,更有一丝身处旋涡的同病相怜。
玄武门的风暴来得太急,太猛!他这个在太子与秦王之间摇摆的宿将,大概刚得到点风声,权衡利弊,还没来得及彻底倒向一方或者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冲动”,政变就结束了。
结果呢?两边都不待见他。秦王党嫌他不够忠诚投靠得晚,太子党则可能恨他袖手旁观。两头不靠,处境尴尬如履薄冰。
所以今天这刺杀,才会让他觉得是冲着自己来的。
陈光蕊低头走着,状若平静,目光却如同无形的细针,扫过街边每一个摊贩、每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
张昌龄前脚刚被自己忽悠到殷府求亲,事情还未必开始,
自己后脚为了保险,出门就去了大兴善寺,结果刚走到半路就遇刺
这精准的时机掐得太死!
这个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意图呢?
唯一能泄密的就只有袁守诚和泾河龙王,但是陈光蕊知道,这两个人都不可能泄密。齐盛小税徃 已发布醉辛蟑劫
唯一的解释:自己一直被盯着!象被蛛网黏住的虫,一举一动都在某个暗处眼睛的注视下,只要有不对的举动,就会出现意外,阻止某些事情发生的苗头。
想到这里,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紧了他的心脏。
是谁在监视?监看到了什么地步?连自己临时起意去大兴善寺的行程都一清二楚?
他强装镇定,手心却被冷汗濡湿,
官府的衙役、街边的贩夫走卒、客栈的小二掌柜,似乎每个人的眼神都不对了。
他甚至怀疑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那双监视之眼的一部分。周围的喧嚣人群,此刻在他眼中仿佛都蒙上了一层可疑的阴影。
“陈状元?”李靖的声音打断了陈光蕊的思绪。
“恩?”陈光蕊抬眼。
李靖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探究,
“适才在府衙内听你言语间要去往大兴善寺?不知所为何事?”
他顿了顿,“某观你年纪轻轻,身负状元功名,正是报效朝廷之时,为何要入那佛门清净地?”
陈光蕊努力让自己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
“并非真要遁入空门,只是想于大兴善寺暂挂个‘清信弟子’之名,带发修行一段时日,磨磨心性罢了。”他含糊其辞,心里想的却是那桃花劫。
“清信弟子?”
李靖浓眉微挑,显然有些意外,随即略带不赞同地摇摇头,
“当今陛下崇道,尊李老君为祖,道法方为显学。′歆+捖^夲`鰰?栈. .更¢芯*最.快/你若真有心寻个清净之地修身养性,为何不去道观?国朝的玄都观、清虚观皆是不错的选择。佛门”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在皇帝以老子后代自认的李唐天下,当官的跑去拜佛,多少有点不合时宜。
陈光蕊露出一丝苦笑,巧妙地避开了李靖目光中的深意,
“佛门也好,道门也罢,不过是挂个名头。可能过不了几日,心意改变,便又出来了。权宜之计罢了。”
他的确在打太极,但也透露出自己并非铁心向佛。
就在这时,一个雍州府的小吏快步从衙门里追了出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疑和仓惶。他跑到李靖与陈光蕊近前,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动什么似的,
“李尚书!陈状元!事情有些怪!”
李靖和陈光蕊同时停步,看向那小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