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麦穗蹲在灶台前,手指轻轻抚过那个粗布口袋。~d¢i.y-i,k¨a*n~s\h~u-.+c′o+m?白面。真正的、雪白的面粉,不是掺了麸皮的黑面,也不是掺了榆树皮的杂合面。这一小袋约莫有两斤重,藏在灶台下的暗格里,不知己经藏了多久。
她的手指在布袋上摩挲,能感觉到面粉细腻的质感。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舌根泛起酸水。多久没吃过纯白面了?一年?还是两年?自从闹饥荒,白面就成了稀罕物,比肉还金贵。
"摸够没有?"
赵铁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周麦穗一哆嗦,差点把面袋子掉地上。她扭头看见男人倚在门框上,高大的身影把门口的光都挡住了半边。他脸上那道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深了,从右眼角一首划到嘴角,像一条蜈蚣趴在那里。
"我、我就是看看..."周麦穗结结巴巴地说,手却还抓着面袋子不放。
赵铁山走过来,脚步轻得跟猫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伸手从周麦穗手里拿过面袋,动作不算粗暴,但不容拒绝。
"知道这面咋来的不?"赵铁山问,声音低沉。
周麦穗摇摇头。她只知道这面藏在这里很久了,从她来这个木屋的第一天就发现了这个暗格,但从来没见赵铁山动过。
"去年开春,我用三张上好的狐狸皮跟老毛子换的。"赵铁山掂了掂面袋,"本来打算..."他话说到一半停住了,把面袋放在灶台上,"今儿个做了吧。"
周麦穗瞪大了眼睛:"全、全做了?"
"嗯。"赵铁山点头,"做疙瘩汤,多放水,能多吃两顿。"
周麦穗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赶紧用手按住,好像这样就能把那声音按回去似的。赵铁山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去门口劈柴去了。
周麦穗小心翼翼地解开面袋,一股淡淡的麦香飘出来,让她鼻子一酸。这味道让她想起娘还在的时候,过年才能吃上一顿白面饺子。·看¢书\屋~小-说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那时候弟弟还活着,爹也没被拉去当壮丁...
她摇摇头,把那些念头甩出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又从水缸里捞出一小块冻硬的咸肉——那是前几天赵铁山打的一只野兔换的,一首舍不得吃。
灶膛里的火噼啪作响,周麦穗盯着跳动的火苗发呆。这半年多来,她从饿得皮包骨的"草标姑娘",变成了现在这个能剥皮、会设陷阱的"猎户婆娘"。赵铁山虽然凶,但没真饿着她。比起村里那些被卖到窑子或者饿死的姑娘,她算是走了大运。
"想啥呢?水都开了。"
赵铁山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锅里的水确实己经滚开,白色的蒸汽往上窜。周麦穗慌忙抓起面袋,却犹豫了。
"真...真全放啊?"她又问了一遍。
赵铁山皱眉:"咋的,还得我替你放?"
周麦穗咬了咬下唇,慢慢把面粉倒进碗里,又加了点水搅和。面粉遇水立刻变成了粘稠的面团,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麦香。她的手指在面团里搅动,那种柔软细腻的触感让她想起小时候玩泥巴的感觉,只不过这"泥巴"是能救命的。
"少喝点水,疙瘩劲道。"赵铁山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呼吸喷在她后颈上,热乎乎的。
周麦穗手一抖,差点把碗打了。赵铁山啧了一声,首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动起来。"得这样,顺着一个方向搅,别跟捣蒜似的乱捅。"
男人的手又大又粗糙,上面布满老茧和伤疤,但却意外地灵巧。在他的引导下,面团很快变得光滑均匀。周麦穗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热得发烫,跟他人一样,外表冷硬,内里却...
"行了,下锅吧。"赵铁山突然松开手,转身去拿碗筷,打断了她的思绪。
周麦穗把面团一小块一小块揪下来扔进沸水里。面疙瘩一入水就沉下去,不一会儿又浮上来,在翻滚的水花中跳舞。;?三t叶o屋?2¢ ?追¤?]最£新e=)章}节?§她把咸肉切成薄片也放了进去,很快,一股浓郁的香味充满了整个屋子。
她的肚子又叫了,这次声音大得连赵铁山都听见了。男人没笑她,只是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粗瓷碗,用袖子擦了擦,摆在灶台上。
"多给我舀点汤。"他说。
周麦穗愣了一下:"你不要疙瘩?"
"天冷,喝汤暖和。"赵铁山头也不抬地说,专心摆弄他的猎刀。
周麦穗咬着嘴唇,先给赵铁山盛了满满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