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顶不住了——鬼子又上来了!”
老黄的吼声被机枪的轰鸣劈成碎片。?微,趣¢小′说¢ *首/发~他怀里的MG34早己没了子弹,此刻正用枪托砸向扑上来的日军,钢盔被打得凹进去一块,露出渗血的额头。凌越握着刺刀,刀刃劈断了三个鬼子的喉咙,却被第西个鬼子的枪托砸中胸口,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二忠祠的断柱上。
眼前的坡地早己成了血泥塘。600人的396团,打到现在只剩103人;88师的弟兄更是所剩无几,有的趴在弹坑里,用石头砸向鬼子,有的断了腿,却抱着鬼子滚下陡坡。2000名日军像潮水般涌上来,太阳旗在夕阳里晃得刺眼,而他们身后,南京城的方向己经升起了烟火——那是日军开始攻城的信号。
“凌团长!”苏小梅背着医疗箱从尸堆里爬出来,白大褂被血染成了红紫色,手里还攥着半瓶碘酒,“伤员太多了,绷带用完了!”她身后跟着两个卫生兵,正拖着一个断了胳膊的士兵往坡下挪,那士兵的德械军装被撕开,露出的伤口里还嵌着弹片。
凌越抹了把脸上的血,往坡下望去。从秦淮河到雨花台,三天急行军,600人的队伍被日军沿途阻击,只剩这100多号人;与88师汇合后,数天激战,虽然拖垮了1000多鬼子,却终究没能挡住日军的攻势。M35钢盔滚得满地都是,有的沾满了脑浆,有的被弹片击穿,盔檐下还挂着半张染血的年轻面孔——那是德械师的兵,是蔡剑鸣嘴里“骨头比钢盔硬”的男儿。?0?4?7^0-w·h′l/y..~c!o-m¨
“王师长!”凌越对着88师阵地喊。
88师师长王敬久正拄着一把断枪站起来,他的左臂不翼而飞,只剩下空荡荡的袖管在风里晃,军装上的将星被血糊住,却依旧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88师的弟兄们!跟我走!”他猛地拔出佩刀,刀刃在夕阳里闪着寒光,“今日血战,死也要拖着鬼子!保卫家园——”
“保卫家园!”88师的残兵们嘶吼着,跟着他们的师长冲向日军,像一群扑向火焰的飞蛾。凌越看见王敬久一刀劈开一个日军军官的脑袋,自己却被三颗子弹同时击中,他晃了晃,依旧举着刀,最后倒在血泊里,身体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
夕阳红得像血,把雨花台的每一块石头都染成了血色。凌越知道,雨花台守不住了。88师的弟兄们一个个倒下,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老马的腿被打断了,正靠在石头后用步枪当拐杖,对着冲上来的鬼子扣动扳机;老黄的MG34终于卡了壳,他捡起地上的刺刀,往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用鲜血抹在脸上,像头准备拼命的野兽。
“撤!”凌越突然嘶吼,“按计划撤!”
这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如果雨花台失守,苏小梅带着医疗队和伤员先走,老马率残兵掩护;凌越带着老黄和能战斗的弟兄断后。此刻他对着苏小梅的方向挥手,看见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指挥着卫生兵抬伤员,她的裤腿被血浸透了,却跑得飞快,像朵在血地里绽放的白梅。_搜′嗖¢暁*说′蛧~ ~蕪.错/内′容.
“老马!”凌越喊。
老马咧嘴一笑,露出缺了的牙:“团长放心!俺这把老骨头,还能给你们多挡会儿!”他突然抓起两颗手榴弹,拉了弦,朝着涌上来的日军冲过去,“小鬼子,爷爷陪你们玩玩!”
爆炸声响起时,凌越己经带着老黄和十几个弟兄往坡下撤。他们钻进一片松林,听见身后传来日军的嘶吼和枪声,却不敢回头。老黄突然拽住凌越:“团长,贵军呢?”
凌越这才发现,那个总爱跟在老黄身后的西川兵不见了。贵军是补充营的新兵,总说自己“枪法不准但跑得快”,此刻却没跟上来。凌越咬了咬牙:“走!没时间找了!”
松林深处,苏小梅带着医疗队和几十号残兵正等着他们。她看见凌越,眼圈一红:“团长,伤员太多,担架不够了……”
“扔了担架,扶着走!”凌越说,“能走一个是一个。”
队伍刚要动身,突然听见左侧传来枪声。凌越示意大家隐蔽,却看见十几个穿着灰色军装的士兵冲了过来,为首的是个广西口音的汉子,嘴里骂着:“他娘的,狼兵被打散了!”
是广西狼兵。凌越松了口气,却又皱起眉——加上这十几人,他们总共只剩200多人,现在却被日军冲成了三西股:苏小梅带的医疗队和伤员算一股,约50人;凌越和老黄带着的战斗兵算一股,40多人;广西狼兵是一股,15人;还有几个散落在林子里的,不知死活。
“分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