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女子轻抚摸着琴身。
女子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她把琴放平,深吸了一口气,玉指开始在古琴上波动,十分流畅。伴随着古琴,婉转的歌声缓缓流出。
秋高气冷,地始冻。满园秋色,掩不住的寂静。
王府的歌姬玥氏启窗觉寒,又添外衫,便抱琴入园内。闻秋色,顿觉凉,于亭坐定。一曲云裳诉,满园静无言。
“玥卿所奏之曲,怕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靖王妃心下一惊,来人竟然是王爷。
他面有倦色,阅卷一夜未眠,忽闻此琴音袅袅,顿感心悦之,遂,释书,起身,而寻之。步至于此,他见女子样貌姣好,琴艺绝佳,故静待于此,不忍扰其曲。
琴音落幕,靖王近而言之,“甚妙。”
他抬手轻抚去歌姬发间枯叶,所举甚是轻柔。
青檐上有灰落下来,靖王妃半抬的臂滞了滞,恰恰听她半曲,混沌乌漆下辨不出形廓。
“妇人都赞太真妃并玄宗情谊,殊不知祸水误国,卿卿弹的这曲,情不入半毫,是春贪暖被,误了温习?”纳一个精精细细的礼,靖王妃笑是惯好看的。
“我靖王府可不养闲人。同你两择,一是回你的伶人坊乖顺练了,二是收拾了滚你原先的地儿,你挑哪个?”她略微低伏了身子,凉润指尖顺歌姬眉端划去,没用分毫力,“先帝祭辰适才过了双月未满,府里不见悲音反倒出了这等靡靡……需不需董鄂禀了宫里的主儿们,一并赏你个罚?”
靖王忽闻一耳熟之音而来,闻其言语,蹙眉几分,颜不悦。
他遂收手,责言:“不过稍稍不见,竟不知董鄂氏放着事不打理,反倒是为难一伶人,本王不知,董鄂氏闲暇如此?董鄂氏不通音律,又何知此声非悲音?且说,本王尚未言何?故此女不过样貌姣好,又如何红颜误国,本王觉此人非闲人也。董鄂氏此言差矣。”
靖王妃猩红指甲衬着腻白的肌理,艳得不像话,她平素哪里受得这样委屈,登时便是十足十地恼。
“您将后院交予董鄂,殊不知这伶人也归着董鄂管。董鄂出身簪缨世家,您焉不知董鄂不通乐理,现下您为一伶人同董鄂诡辩,三岁稚儿皆知正误。”她华锦缎裳生生掐进掌心,连最末一丝对他的愧也无了,笑也是凉的,“想来您同董鄂皆想去一块儿了,妾说着太真祸水,您却依着她非同妾辩一辩,可晓得您打心底也觉她红颜祸国,那便更就不得了——”
靖王妃半侧着的颊迎着最末的光,美得极尽夺魄,吩咐下头的人,“难不成我董鄂正妃,连一小小伶人也处置不得了么?把那丫头揪出去,滚罢。”
靖王听其之言,觉刺耳心烦气躁。
他亦闻宫中传来董鄂氏于帝子走的近乎一事,本是当做谣言乱耳,如今一想甚是怒火中烧。
靖王面带愠怒之色,恨言之:“董鄂氏如此刁钻此事,可将欲犯七出之罪其五妒忌也?本王亦是纳此女为妾又如何,董鄂氏身为正妻本该尊妇德中的柔顺之德、贤惠之道。‘四德’之中对于妇言之中妻妇应沉静寡言,‘言不贵多而贵当’想必董鄂氏出生簪缨世家不会不知。”
“我大满族以马背上得天下,您现将汉人的矫情学个十分,董鄂着实拜服得很。”
朱玉被衬奢靡,靖王妃双眼红得渗人。
“董鄂不欲阻您纳妾,却万望您记得这靖王府里的后院唯董鄂做主,至于她。”靖王妃眼风扫过,高眉扬目,将大家风范作得十足,“妾同您争个许久,未见她行分毫的礼,可见心中尚未揣着个敬字。您只顾教妾柔顺之德,却忘罚她。这歌姬来靖王府业已良久,府中伶人皆懂规矩,也不至于说何不知者无罪。”
靖王妃盈着风拜下,“都说您赏罚分明,妾也深以为然,这罪,便依着妾了?”
闻董鄂氏此语,靖王似带着无数之屈,又听其语中所指,处处带着威胁,反讽之意,他转身不看也罢,看了也是心烦。
“汉人的矫情?”他却似乎反问而语,轻抚衣袖,似若抚去袖上尘埃,续言“董鄂氏莫不是忘了本王忌讳。”
靖王眉间纵然是带着几分不悦,话题一转,“董鄂氏此言可是在责备本王,也是这么多年,本王也未亏待过你,衣食住行,婢女奴仆,无一疏忽。甚至连个通房丫环也未曾有,今日不过一伶人就如此刁钻死缠,不过一伶人遭得董鄂氏如此费心,还真是让本王惊于董鄂氏的气量。”复沉吟许久,言“董鄂氏同本王争个许久,若她这时行礼,岂不是打断了话,那么董鄂氏有会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