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她身边的家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可身旁的朋友,每一个都在为自己着想。
此次傅苒颜带上门出去之后,沈清那一声冷嘲的轻笑,才从嗓子间溢出来,真的是可笑之极。
都说亲朋好友,亲朋好友,她这辈子没有亲朋,只有好友。
冬日里的天,本来就黑的早,更何况今日天气阴沉了一天。
沈清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方,将思绪放空,想着自己近来的遭遇,想着自己身旁发生的一切,想着她欲要得到的东西,一切都并不容易。
她这一路走来,得到了一些东西,失去了一些东西,拥有了一些东西,可这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便他机关算尽,此时的他,站在24层的高度,俯瞰一切,竟会有一种孤寂与苍凉感,竟会有孤身一人的感觉。
思及此,她浅笑一声,而后抬起右手,落在了自己心头上,感受心跳声,唯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有心跳的人。
一个人的时候特别容易多想,就好比此时的沈清站在落地窗前想的东西过于繁琐,过于沉重。
突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有短信进来,叮咚一声,她闻言迈步至书桌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高亦安的一条信息撞入眼帘。
“准备艰苦奋战到天明?”轻挑揶揄的语气透过屏幕穿入到沈清脑内。
他浅笑一声,拿起手机回了一通短信过去。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否?”
那侧,高亦安许是没想到沈清会回复,更未曾想到她会相邀,今日这通短信,无非是应酬路过沈氏集团见二十四层灯火辉煌,便随意问了一嘴。
郭岩在前方开车,明显觉得自家老板气息不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
而高以安在将沈清的这条短信看了数十遍之后,才开口对郭岩道,“先靠边听?”
此时,他才拿起手机回沈清短信。
“举目天若白,千杯又何妨。”
沈清收到短信,嘴角泛起一丝浅笑,而后伸手,将手机手机裤兜里,嘴角笑意满足。
突然发现今晚的她并非不想喝酒,而是不想与章宜和傅苒颜喝酒,他们二人虽是自己好友与自己站在同一条线上,可他们只是心疼自己而已。
唯独与高亦安在一起时,才会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二人何等相似。
高亦安从不会同情她,从不会可怜她,从不会心疼她。
这厢,郭岩将车停在马路边,高亦安发完短信之后将手机插进兜里,而后对郭言道,“应酬让吴总来,送我去清风苑。”
高亦安说出前半句话语时,郭岩还想着劝劝他,毕竟今天晚上与政府的人应酬耽误不得,可当其说出后面一句话,他识相闭了嘴,清风苑这个地方他知道,沈董的地方。
这日晚间沈清与高亦安相约清风苑,二人包厢里小酌小饮。
好不快哉。
沈清来时高亦安,已经点好了菜,摆好了酒,推门而入,她笑道,“这么速度?”
男人轻挑眉,笑看她,抬手捻起酒壶往酒杯倒了杯温酒,并未言语。
这日晚间,二人坐在一处浅聊着,聊至最后沈清清明的眸子落在酒杯上缓缓开口道;“很奇怪,今日章宜与傅冉颜约我喝酒都未有感觉,反倒是想着与你来喝一杯,我这莫不是对你起了歹念?”
高亦安端着酒杯斜靠在座椅上,笑看沈清,听闻其言语,而后轻缓开口道;“怕是觉得只有我这样的可怜之人才能与你产生共鸣!”
他何其通透,怎会不知晓沈清这话语里的意思。
若是起了歹念,早就起了。
高亦安悠悠然的话语落地,沈清抬眸望向他,笑了。
笑声沛然。
抬了抬手中的杯子,高亦安见此,微微抬手,与其干杯。
他与沈清,太过相向,以至于许多时候总想到对方,而想到对方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别说是沈清了,高亦安其实也如此。
他们二人更像是一个慰藉在一起相互取暖的人,歹念这种东西是万万生不出来的。
高亦安与沈清坐在包厢里,二人时而开口闲聊,时而静坐喝酒不与对方言语,即便如此气氛也不会太过尴尬。
此情此景,高亦安不禁想起《围炉夜话》中有这么一段描述,“顾篝灯坐对,或默默然无一言,或嘻嘻然言非所宜言,皆无所谓乐,不将虚此良夜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