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白色的病房,输液架,还有床边那个焦灼而又欣喜的男人,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中满是关切和紧张。
对,紧张。
颜歆月起初还有些不敢确定,和他对视了三秒之后,才确信自己真的在他眼中看到了紧张和担忧。
真的是好神奇啊,他居然也有关心她的一天?
孟靖谦见她醒了,欣喜若狂的抓着她的手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给你买了早餐,要不要吃一口?"
他那样焦急,就好像是在面对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仿佛再不积极一点她就要离开一样。
颜歆月有些茫然的睁着眼睛,似乎在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他们两个人大吵一架,然后她撞上了洗手池,然后??
孟靖谦看她一脸回忆的状态,立刻就明白过来了,顿时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颜歆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隐约记得自己流了很多血,那么大的出血量,孩子一定没有了吧。
孟靖谦不敢让她胡思乱想。急忙说道:"你这么就没吃东西,要不要先吃点粥?"
然而颜歆月却看也不看他,只是用力抽出了自己紧紧被他握着的手。孟靖谦愣了愣,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随即默默地低下了头。
她仰头望着天花板,声音平静的有些空洞,"我流产了,是不是?"
孟靖谦只觉得喉头就像是被堵了一把沙子,干涩的发疼,让他无法说出话来。眼眶也是又酸又涨,他低着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颜歆月的眼睛眨也不眨,眼睛无神的就像是熄灭的灯火一样漆黑,又问道:"我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吧?"
其实三年前那件事之后她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体很差,本来就很难怀孕。当时的医生甚至惋惜的跟她说过,以后她可能不会再怀孕了。那之后她觉得痛苦又绝望,没有什么比剥夺一个女人做母亲的资格更残忍的事。他们重逢之后其实有很多次欢爱的经历,孟靖谦从不戴套,而她自己也没有想过要去吃药。
这就像是一种自我折磨,反正她已经不可能再有孩子,她已经绝望了,就算再怎么折腾也无所谓。
可是没想到上天就是这么爱开玩笑,明明都已经断绝了她的念想,却偏偏又告诉她,其实她也是可以有孕的。
孟靖谦听着她无念无想的话,觉得心头就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嘴里一阵一阵的泛着苦味,痛得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痛苦的拧着眉。
他闭了闭眼,良久才艰难的说道:"你??不要瞎想,孩子??还会有的。"
"会吗?"颜歆月轻轻地笑了一声。眼里是一望无际的绝望,"我的身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孩子都是个意外,还会有下一次意外吗?"
孟靖谦搓了搓手,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其实医生说??这个孩子已经没有胎心了,就算??就算这一次不流产,过两天你也要来做的??否则你也会有危险。"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一样,有些厚脸皮。
果然,颜歆月闻言冷笑出声,反问他,"你的意思是,这个孩子是活该,本来就不应该活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靖谦急忙摇头,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解释。他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有可能会刺伤她,什么叫做字斟句酌,什么叫做诚惶诚恐,他现在才算是体会到了。而在以前,他从不曾有过这样深刻的感受。
他原本还想问她三年前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看她现在这种状态,他问出来无异于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所以最终还是沉默了。
颜歆月仍然一瞬不瞬的盯着天花板,心里却痛得鲜血淋漓。
孩子之所以会没有胎心,一定是因为她这段时间过度训练所造成的吧。其实前几天她一直在出血,肚子偶尔也会疼,可是因为恰好接近生理期,所以她一直以为是来月经了,就没有当回事。
说白了,她作为和孩子最亲密的母亲,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又有什么资格怪他呢?
眼角有眼泪缓缓滑落,接着滑进她的鬓发里,就像是流星一样消失不见,可很快的,她的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涌出来,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孟靖谦顿时慌成一团,手足无措的去给她擦,然而颜歆月却猛地一侧头,避开了他的触碰。
孟靖谦的手尴尬的停留在半空,颜歆月把脸转向一边,闷闷的说道:"你走吧。"
"月儿??"他心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