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也知道小安的情况?她妈妈走得早??她父亲早就另娶又组建了新的家庭,虽然小安从来不说,但我知道?她在那边根本融不进去??所以等我走了,她就只剩下你一个愿意亲近的人,所以你要答应我??好好??好好对她??别让她受委屈?"
"外婆?"常安已经漏出泣音,而这一段话几乎耗尽了薛文琇半生力气,她仰面又蓄了一会儿气,不看常安,继续对周勀说,"我们小安爱哭?但是她很懂事?真的,很懂事??所以你娶到我们小安,是??是你的福气,你若对不起她?伤她?我和她妈妈都会在天上看着??"
"外婆,您别说了行不行?"
老太太继续不理,却拼劲力气似地盯着周勀看,"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周勀喉咙也开始发紧,"我明白,外婆您放心!"他把常安的手拉到自己膝盖上,五指相扣,与她死死缠在一起,最终却看向常安,然后一字一句说:"她是我太太,我知道我的责任,也很感激命运把她带到我面前来,后半生我和她将会是最亲密的人,只要我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会尽最大所能护她周全,不让她受伤害,也不让她受委屈。"
像宣誓,又像表白。
常安已经泣不成声,周勀握紧她的手,她在情绪翻涌间与他对视。
她清楚他在演戏,或者背台词,可是恍惚间觉得他眸光中的那抹坚定又无比深情,就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就当真了,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周勀苦笑,又伸出另一只手替她擦,再俯身贴到她耳边,"别哭了,我刚说完不让你受委屈,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
常安被他弄得又痛又气,不敢哭出声,可情绪在崩溃的边缘,所以五官都要挤到一起了。最后嘴里"噗"一声,像笑又像哭,这些薛文琇都看在眼里。
"小安的性格?"她再度看向周勀,"你们可能都觉得??她很乖吧,可是事实不是?她?她喜欢走极端?若谁对她好??她就会掏心掏肺,恨不得什么都给你??若你让她觉得没有了希望,她会调头就走,可能连一声道别都没有??这点,这点像她妈妈??"
周勀听完眸光更深,可不是,这种"说走就走不留一片云彩"的毛病他已经领教得够够的了。
"我知道,我会对她好!"
"??光好也不够?她?有时候肚量?其实很小。"
常安:"外婆?"
薛文琇:"你别说话,啊?让我先说完!"她又往上撑了下身子,像抢白似地絮絮叨叨跟周勀说:"你别看她平时?平时不喜欢跟人争,但是主意都摆在自个儿肚子里?又敏感,又冷静??这些性格真的?我怕以后遇到?什么事,她不懂得?不懂得心疼自己,所以阿勀?你年龄比她长很多?担待一点,也要制住她一点??这话可能听上去很矛盾,只是?"
"我懂!"周勀接上去,"我知道她的性格脾气,闹起来的时候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有时候都觉得她幼稚,可是遇到事情一旦冷静起来又完全摸不到她的方向,有时候我都拿她没办法。"周勀说到最后嘴角蓄着一抹苦笑,口气自然又亲昵。
常安听了心口猛地皱起来。
这些话明明只有十分亲近的人才会说,可是他与她?怎么都不像是会说这番话的关系。
薛文琇却听了十分满意,"对?她有时候就是这样,跟她妈的脾气性格简直?一模一样,所以你要拿捏好??等我走了??她就完全交托给你。"
老人到了这时候还能清晰精准地说中常安的性格。
常安已经泣不成声,她清楚这场对话代表什么意义,就是临终托孤般,把老人生前不放心的部分全都料理完,只是薛文琇毕竟体力有限了,并不能说太多,聊一段就要歇一会儿,断断续续,一场对话持续了大半个小时,最后人已经几乎躺到了床上,没力气再坐起来了,她只轻轻沾了下周勀的手臂,"阿勀?想跟你交代的??已经全都交代完了??我想跟小安?单独说两句?"
周勀退避,出去之前常安已经哭得快要没气了,肩膀一直在抖啊抖。他扶了一把,又握了下她蜷缩的手指,"好了,别哭了,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人走后屋里只剩下祖孙两个人。
薛文琇又把滑下去的身子往上颠了一下,可惜没成功,常安站起来去扶,她喘得更厉害,但是人似乎再也坐不起来。
一剂药现在只能维持一两个小时,常安明白。
"算了?啊?就这样?就这样说也一样?"老人不再挣扎。安安静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