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潜意识里觉得不大可能,或者说不敢去做尝试,怕自己此时内心明显燃起的希望会在几分钟之后破灭。
那种感觉肯定很糟糕,她不想。
"而且我生理期经常不正常。"
周勀却重重沉了一口气,手指轻捏了下常安的脸,半哄半命令似的。
"进去试试,嗯?"
他揉着常安的肩把人转过去。
常安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盒子,狠狠往心底压口气,五指收拢,拽着两只盒子赴死似的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门很快被关上,周勀没有进去,独自站在外面等。
里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大约过了两分钟。
"喂?"
周勀的心猛地被提到了嗓门眼,心想测得这么快?
结果常安是问:"为什么你要买两根?"
周勀:"怕一根测不准!"
常安:"??"
此后里面便没了声音。
周勀在外面踱步子,就洗手间前边那一小块区域,来回左右地绕圈。
一秒,两秒,十秒,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周勀一只手插着后腰,一只手不断摩擦着额头。
他觉得以往几十亿的项目谈判进入胶着期,进展不下去的时候自己也没如此焦虑。
这种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只是刚才他在药店买验孕棒的时候已经向店员咨询了使用说明。
如果怀孕的话,一分钟之内观察窗就会出现紫色线条,最迟三分钟就能最终判断出是否怀孕,可是常安进去显然已经超过三分钟了。
周勀的额头快要被自己揉烂。
"常安!"他终于没忍住,在门上敲了一记,里头没回应。
"怎么样?"
还是没动静。
周勀有些急了,正准备开门,结果门把突然转了一下,门开了,周勀与里头出来的常安打了个照面。
他首先看到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咬着嘴唇,身体战栗,眸里水光泛滥,亮晶晶地全部沉在眼底,似乎下一秒眼泪就会溢出眼眶。
周勀觉得心口被重重抽了一鞭子,滋沥沥地疼。
该死,为什么要突然买两根验孕棒回来?
为什么要逼着她去燃起希望又不得不亲自打碎这个希望?
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周勀在自责中,握紧拳,又松开。双手扶住好像随时要抖得晕过去的常安。
"好了,好了,没事??"
他揉紧她两侧肩膀,把人揽入怀中。
常安僵直的身体一下子磕在他心口。
她闭上眼,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而涨得快要爆炸的心脏像是被猛地抓了一记,常安突然重重往上提了一口气。
周勀揉着她的背脊,脑中正在盘算该如何安慰她,可是肩头传来她沙哑又破碎的声音。
她说:"周勀?我好像,有了??"
芳姨刚陪小芝吃完饭。正在收拾她的碗筷,只听到楼上一通响。
一会儿是开门的声音,一会儿是撞柜子的声音,连着走廊里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也格外急促明显。
这是干什么呢!
芳姨正纳闷,两人下楼了。
周勀扶着常安,身上还跨着常安最近出门经常背的那只枚红色链条包,双手紧紧捏着常安的胳膊,走一步都小心翼翼,而常安几乎被他全身武装,戴了丝巾,帽子,外面还披了件外套。
这架势??
"怎么了?太太这是?"
"带她去趟医院!"
"啊?现在?是不是又吐了?要不要??"芳姨追了几步,可周勀显然不愿再给回应,还是常安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跟芳姨交代了几句,让她在家陪小芝,自己去趟医院很快就会回来。
周勀一直把常安扶到车上,给她系好安全带,把身上挎的包拿下来搁她腿上,从头到尾一连串动作都小心翼翼。
路上两人全程无交流,大概是因为紧张。
长河附近有家公立医院。周勀先开车去了那边,一圈问下来才知道晚上医院没有妊娠检查。
"要不明天再来吧。"常安不确定地说,可天知道她其实心里也矛盾得要命。
"明天来,今天晚上你能睡好觉?"周勀反问。
常安苦笑,"大概睡不好。"
"我也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