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后走进屋子里。
"阳阳,叫爸爸。"她把我带到一个男人身前,我皱起眉头,因为他在抽烟,味道很呛,很难闻。我不喜欢。
这间屋子的光线灰暗,儿时的我不懂什么叫压抑,但现在我寄居在这小小的身体里,觉得非常不舒服。
因为背光,我一度看不清男人的脸。
"叫啊。"妈妈的语气有点焦急,手在背后轻轻推了推我。
"妈妈??我??他不是我爸爸。"我仰起头望着女人,把布娃娃紧紧搂在胸前。
"成慕白,我养你一个还不够,还得给你前夫养孩子?你他妈知不知道我破产了?!真他妈晦气,你就应该是个当三的命!"男人话音刚落,直接抬脚就踹过来。
我还不等反应过来,女人一下子扑到我身前。后背捱了一脚。
在惯性下,我们两同时向后扑,我的后脑正好磕在身后的茶几上,痛感袭来,我嚎啕大哭。
但寄居在儿时身体里的我却在冷眼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这些情景,长大后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阳阳。别哭。"女人抱着我不停低喃。
我明白她是在保护我,可一点都不感动。
当幼小的我看到男人的大脚再次落下时,吓得顿时停止哭泣。
我觉得自己当时确实聪明,马上就看出哭得越厉害,那男人下脚就越狠。
我瞪着他,他也在看我。他的脸就像被一团黑雾挡住。看不清模样。
我也不想看清,那一定是张魔鬼的面容。
他忽然拖起女人的胳膊,拽进卧室里,先是寂静的可怕,后来传出隐忍的呜咽。
然而在一阵鞭声后,我听到了女人的哀嚎和求饶,我能感觉到小小的身躯在发抖,她想跑,可又担心妈妈。
那时的我,对妈妈还是爱着的。
我发觉六岁的自己居然鼓起勇气想要冲进房间时,心里大喊着"不要!",可却无济于事,她根本不明白那里面在发生着什么。
她冲进去了,同时,我寄居在她体内的灵魂好像被撕裂开,记忆如海啸般席卷而至,杂乱无章但恐怖至极。
那一幕,永生难忘。
女人白皙的身体上布满鞭痕,男人狰狞地望向我,小时候的我只觉得恶心和惊恐,浑身都在哆嗦。
"阳阳,快出去!别进来阳阳!"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来??
我痛苦地蹲在地上,捂住耳朵,感觉像进入了炼狱。
大脑里似乎有无数金属摩擦的声音。刺耳到令人崩溃。
"骄阳,别怕,骄阳,深呼吸,放松,骄阳,到我这里来,我会保护你,我是周文涵??"
当周文涵的声音坚定地穿越声浪抵达我脑海中时,我就像被他拽住了胳膊,从深渊中返回人间。
等我清醒时,我正紧紧抓着他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对不起,对不起,周医生。"我赶紧松开,又看到自己一身冷汗湿了T恤,甚至连头发都黏在一起。
周文涵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因为屋里开着空调。他大概怕我感冒。
他递过来一杯温水,我接过,握住,只觉得水很热,却不知道是因为我的掌心冰凉。
"喝点水。"他坐在我身边,双腿打开,手肘置于膝盖,十指交握撑在下巴上,看我的眼神专注。
"你很坚强。"他给我评价。
我茫然地抬头看他,他对我笑了笑。
"周医生,为什么我会完全不记得以前发生过的事?"我问。
"那你先告诉我你见到了什么?我才能下结论。"他说。
我沉默,难以启齿。
"没关系,慢慢来。我说过,我们治疗的前提是,你要信任我。你做得很好,听到我的召唤就醒过来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高兴的情绪,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他是我的心理治疗师,我不该对他有所隐瞒。
我喝掉半杯水后,把梦里的经历讲述出来。但这个过程中,我始终盯着杯子,不敢也不想和他对视。
他听完沉默不语,片刻后道:"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它有很多种表现方式,如再体验症状,回避和麻木类症状,警觉性增高或者出现自残、滥用成瘾物质等等。根据你的表现,应该是出现了选择性遗忘。"
我听不懂他说的这些专业名词,可是最后一句,我能明白。
"今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