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阙忙把被子盖到她的身上,抓住她微凉的手臂:"不舒服?"
"没事,"郑娴儿靠着枕头坐了起来。"天亮了,你该走了。"
"不着急。"楼阙仍然躺着,掀开帐子借着亮光细看她的脸色。
郑娴儿忙偏过身子,不给他看。
楼阙锲而不舍地缠了过来:"怎么回事?为什么瘦了这么多?这段时间过得不好?府里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郑娴儿笑了,"尽是我欺负别人了!你还不知道吧,你离家的这段日子,我把咱们先前的二嫂给弄死了。如今换了个二嫂。府里的风气可好了!"
"这件事,母亲在信里已经跟我说了。"楼阙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郑娴儿却不高兴了:"你跟府里有通信?我为什么不知道?亏我还一天到晚替你担心??"
楼阙的笑容越来越大。
郑娴儿白了他一眼,不肯再说了。
楼阙有些失落,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真的替我担心了?既然惦记着我,为什么一见面就惹我生气?"
郑娴儿闷声不语。
楼阙把玩着她的手指,又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肩膀:"真没受委屈?这肩膀都瘦得硌人了!"
"这就嫌弃了?"郑娴儿不高兴。
楼阙竟不否认:"确实没有以前舒服了。"
这本来也是句玩笑,谁知郑娴儿一听就火了:"嫌不舒服,你就去找舒服的啊!尚书府的嫡小姐养尊处优。抱起来一定比我舒服多了!"
醋劲很大!
楼阙很满意,笑得很愉快:"尚书府?这事谁跟你说的?"
郑娴儿闷闷地道:"还能是谁?你爹呗!"
"我哪个爹?"楼阙一怔。
郑娴儿惊了:"你几个爹?"
楼阙拍了拍额头,"哈哈"一笑:"我的意思是说,没有这回事。父亲骗你的。"
郑娴儿不信:"那天老爷当着全家人的面说你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怎么可能是骗人的!"
楼阙收紧双臂圈住了她的身子:"原来这才是你跟我赌气的缘故?"
郑娴儿闷声不语。
楼阙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好心情地把郑娴儿抱在怀里揉搓着,低声笑道:"你只管把那堆醋坛子放回去,不管是尚书府还是将军府,没有人能碍着你的事!我的婚事,不是那些人能管得着的??"
"老爷也管不着?"郑娴儿不信。
楼阙蹭着她的脸,点了点头。
郑娴儿呆坐了半晌,忽然又回过头来:"可你总要成亲的!如果不娶尚书府的小姐,那你将来到底要娶谁?你都那么大年纪了??"
"什么叫'那么大年纪了'?我刚过二十!"楼阙气结。
郑娴儿笑了:"那也不小了嘛!你还能拖多久?"
"拖到你肯嫁为止。"楼阙认真地道。
郑娴儿"嗤"地笑了。
这个人呐,连哄女人的话都不会说!空头许诺是可以的,但至少要许一个看上去似乎可以实现的诺言好吗!
郑娴儿正要狠狠地嘲笑他一番,房门却"呀--"地一声开了。
小枝端着药碗走进来,看见床上的帐子开着,立刻皱起了眉头:"大夫不是说了叫你捂严实点--"
话未说完,她忽然呆住,瞪大了眼睛。
楼阙很淡定:"手里是什么?拿过来!"
郑娴儿从楼阙的怀里挣脱出来,回头看见他身上的中衣松松垮垮地披着,忙扑上去替他拢好,带子系得结结实实的。
楼阙察觉到了,愉悦地笑了一声。
小枝醒过神,端着药碗走了过来:"看样子,这药是不用喝了!"
"真病了?"楼阙替郑娴儿接过药碗,看着那黑乎乎散发着苦味的药汁,皱了皱眉。
郑娴儿伸手接碗,小枝已在旁替她说道:"躺了七八天了,我们正在外头偷偷商量要不要预备棺椁呢,真没想到还有起死回生的一天!看来那庸医说得没错,--'心病还须心药医',而且是'药到病除'!"
楼阙用勺子细心地搅着那碗药。有点替郑娴儿发愁。
谁知郑娴儿自己毫不在意,抢过药碗一饮而尽,顺手把空碗扔到了床头小柜上:"废话真多!"
楼阙心疼地替她擦了擦嘴角,又喂她喝了一杯清水,然后才皱眉问道:"到底是什么病?"
"风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