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姑姑眼含热泪,握着书信朝内侍局去。采苓接过公公手里玉佩,仔细观察,竟发现似曾相似,总感觉哪里见过,却没有半分思绪。她便将那玉包好,放在吴姑姑枕畔,才同公公走出房门。
采苓救冬梅无非是要感谢吴姑姑查明真相以及近日以来的照顾,可未想过要得她的回报,可世间有句话叫投之以李,报之以桃,但凡知礼之人都会铭记在心。
这几日珩儿意气风发,走路都在笑,好像快要喜从天降。采苓尽量避免与她起冲突,所以当她同其他宫女侃侃而谈时,采苓只走到另一边浣衣。
于一堆衣物中拿起的正是一件质地精良裙摆用金线绣出水仙花的红色襦裙,虽浣衣有些时日,却鲜少遇到这样雍容华贵的衣衫,小宫女低声道:“这是碧霄宫魏才人的裙子,千万别勾破了。”
采苓将之弃在一旁,见漫云连忙要上来捡,才故作无事小心翼翼在手里揉搓着,对宫女道:“谢谢提醒。”
“如今陛下身边尚无其他娘娘,魏才人便是这宫中当之无愧的主子。”小宫女继续道,“前日寿辰,陛下御赐其着红衣。你说受宠不受宠,真是令人羡慕呐。”
“注意点。”漫云提醒,掖庭罪妇岂能对皇帝报有非分之想,小宫女连忙自己捂住嘴。采苓见她局促,只埋头浅笑。
片刻后,吴姑姑派人来传话,让她去一趟东屋。她擦干手,扶了扶深蓝色头巾,匆匆起行。
东屋内,吴姑姑让她换上绯色宫装,“圣上大赦,你换了衣服跟着公公出掖庭吧。”
“圣上大赦?关我何事?”采苓推拒,不过一月之久,他真的已经消气了吗?
“听说是有人求了陛下。问那么多作甚?出去后好自为之。”吴姑姑敷衍又催促道。
有人求了陛下?思来想去这宫中对她尚有情意之人,除了太皇太后还能有谁呢?可太皇太后真的不再气恼?或许是萋萋,不日她便是皇后,赦免一个奴婢也不算是难事,皇帝会给她面子。
“我在掖庭里过得不错。不想走。”采苓一派无所谓,承了萋萋的恩情,往后也不知如何去报。
“你既想老死掖庭,可想过身边之人。漫云因你再入浣衣局,每日干着那粗重的活,你可忍心?”吴姑姑语重心长,劝道,“如此机会,可遇不可求。出去之后,才有法子救漫云,不是吗?”
她无声叹了口气,垂下眼去,再说不出半字。
太监玉德从前也是翠微宫的旧侍,年长玉安三岁,同样师从纵横未央六十余载的月公公——前朝旧宦。月公公教养他们的那些年,常常告诫切勿妄测君心,只本本份份做内臣。
近来却有一事总令他烦恼,源自太皇太后的告诫:陛下毕竟年轻,没事举荐几名姿色了得、家世清白的宫女未尝不可,毕竟君不可无嗣,份位高低事成再说。
玉德嘴上连连称诺,心里头却擂着鼓,陛下安雍州之乱、赈徐州之灾,无不躬亲,如今心中只有社稷哪会贪恋女色?可太皇太后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所谓国不可无君,君不可无嗣,他要做之事也是关系到社稷安康,心中顿时澎湃不已,自己给自己打足了气。
经过他层层筛选,两名姿色颇佳的适龄宫女被安排站于通往紫微宫的巷子里,那处较为逼仄,各施其法吸引陛下注意,全看她们造化。
早朝后,陛下循例前往紫微宫探望太皇太后。玉德紧紧跟在身后,陛下步子素来快,他个子小需要小跑跟着,极目看去,那两名宫女已穿戴得桃红浅碧从巷子一角翩然而至,不愧为他亲自遴选之人,艳而不妖,他心中很是畅然。
“奴婢拜见陛下。”娇声燕语,款款而拜。
皇帝负手而行,从其身边经过,丝毫未有侧目,仍是大步流星。其实也在预料之内,连魏才人生辰都不能留下陛下,更何况是宫女。
“咣当……”一枚环佩坠落滚在陛下脚边,他才稍有顿足,宫女娇媚求道:“奴婢该死。”胆大如她,仗着自己姿色颇佳,竟敢举目望着圣颜,陛下也正神色匆匆看其一眼,四目相对,一人以为是电光火石,另一人却起了杀意。
“风起长安月朦朦,几度露华浓……”巷子尽头飘来跑调的歌声,须臾,已连忙止住。皇帝转目瞧去,一袭绯色宫装的女子局促地站在不远处,正是要去碧霄宫报到的姜采苓。
玉德大惊,这姑奶奶如何能出掖庭?又如何会恰好出现在此处?明摆着是要来搅局!
皇帝却只怔忪了片刻,已是躬亲蹲下将那璎珞环佩拾起,交于宫女手中。宫女大喜,娇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