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机的新生活,他不断地否定自己,超越自己,永不满足地追求着。
靡菲斯特首先以口腹之欲相诱,浮士德不屑一顾;恢复青春,追求爱情,浮士德也曾为女性的温情所陶醉,但他很快又不满足了,强烈的求知欲撞击眷他的心灵;靡菲斯特把他带到国王的宫延之中,希望荣华宝贵能让他满足.但浮士德经过政治改革的失败之后,反而因为海伦的出现又进入对古典美的追求;美的悲剧结束之后,靡菲斯特把浮士德带上一座高山,让他放眼看“万国的荣华”,叮是浮士德毫不在意.他心中想的是一件大事:“我要振作精神,大展雄图。与海斗争,将水制服!”靡菲斯特最后希望浮士德能满足于对财富、产业的占有与扩张,可浮士德憧憬的是为广大的人民建造乐园:
“我愿看见人群熙来攘往,
自由的人民生活在自由的土地上!”
这是一颗多么不知疲倦的灵魂啊!作恶的魔鬼新招迭出,要让他停步不前;但正是这一个又一个的引诱,刺激他走向生命历程的一个又一个新阶段,直到终因自强不息的追求而获得拯教。
为什么停滞不前就是“恶”,而探索不止就是“善”的体现呢?这是因为在歌德看来,人类社会的历史是一个从低级到高级不断发展的过程,是一个不断地克服恶的纠缠而向着善不停地进步的过程;因此,只有运动,才能发展,只有前进,才能进步。停滞不前就意味着对善的背弃,停止追求就意味着对恶的忍让与接受。所以,人类社会中,运动是第一要义;追求就是善,发展就是善,向前进就是善;只有依靠这不断的追求、探索和发展,社会才能进步,人类才能进化。只有这样才能理解浮士德自强不息的追求精神的价值,才能理解魔鬼靡菲斯特与浮士德之间的善与恶的冲突。用这样的历史观来看待人类社会的发展,历史就成了人不断地克服“否定”、“虚无”和惰性而自强不息地迫求、探索的过程,就成了人通过自身的努力发展自己、拯救自己的过程;历史成了人的创造史。这样,人就成了历史的主人。
这就是歌德在《浮士德》中所建构的善与恶的第二重冲突,也就是魔鬼的“否定的精神”与“浮士德精神”的冲突;歌德把这一冲突作为整个社会历史发展的直接推动力。这是歌德善恶冲突论的世界观在他的社会历史观上的反映。
三
人类的历史,既是社会发展史,更是人自身的进化史。作为本体论的善恶冲突既具体地体现在人类社会的发展之中,推动历史的进步,同时也体现在人类自身的发展中,推动人性的进化;这就是《浮士德》中善与恶的第三重冲突,即浮士德身上的向善性与恶魔性的冲突。
歌德不仅是一位伟大的诗人、作家,一位伟大的思想家,而且还是一位了不起的自然科学家。他以先进的思想为指导去研究自然科学,从中得出的科学结论反过来又丰富和发展了他的世界观,并把这些领先于时代的思想渗透在他的艺术创作之中。歌德曾经非常专心、非常勤奋地研究了大量的哺乳动物的头骨,又把到处收集到的大量的人类头骨拿来进行比较研究,终于发现人类同样也有绝大多数哺乳动物都有的颌间骨,只是“在人类身上,颌间骨一般在婴儿时期就已经和腭骨连合起来了,而在胎儿时期则很明显易见,个别的人也有终身保持着颌间骨的”。“在歌德发现人类身上也有颌问骨以前,众多的自然学者都以为人不具颌问骨是他超越于自然之上而区别于动物的主要标志”。
而歌德的这一发现表明,人本来也是属于自然的一部分,“人是自然的最高发展,即由动物发展而来,从低级到高级,人愈是向前发展,就愈进步”。进化论的创始人达尔文因此而称歌德为他的先驱。人类的这种进化既体现在生理体质上,同样也体现在精神领域,体现在人性的发展中;作为一个文学家,一个诗人,歌德更重视后者的进化。一部人类历史,就是人性的进化史,就是善与恶的冲突史。
在人类的进化中,天帝是至善的代表,是光明之源,它开启人类的心智,驱逐笼罩着人类心灵的愚昧与黑暗,使人类走向光明。正是至善的感召和光明的指引,人类才逐渐摆脱动物性,发展成为“人”。在这一漫长的过程中,天帝的至善并不是直接出现的,而是物化成人的向善性,体现在人的进化之中。可以说,天帝是至善的象征,也就是“完人”、“真正的人”的象征,它就象一个终极的价值目标,引导人类前进。这一价值日标本身,也不是静止的,它的本质
和真正的面目,也是处于被人不断地揭示、不断地认识、不断地完善的过程中。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