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这也太冒险了些。”裴晶坐在塌边,眉眼担忧,满是不赞同,“虽说您心里有数,可到底是自己的身子,哪能这般冒险?”
赶巧她今日想来寻凌夭夭,正好碰见去找女医的万松,这才急忙忙赶过来。
凌夭夭窝在榻上,捧着姜汤喝着,太烫了,只能吹一下抿一口。
“我当然知道,只是想要一劳永逸,自然是要兵行险招。”
裴晶叹息道:“我听说那湖边的事情了,说来也是,先生多少也是帮了那些人,说是恩人也不为过,没成想她们反而还来帮着那疯妇。”
凌夭夭不以为意:“不是人人都能明白——未经他人事莫教他人善。人嘛,慷他人之慨,自是容易。我再如何,他们总记得我是小辈,他们天生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教我做人,我不当回事儿就是,当初救他们,帮他们,也不是为了让人念恩的,无所求,便不会失望。”
“先生心态真好。”裴晶道,“只是您这般想,喻大人却是心疼的,我来时听说,县衙的人把孟氏绑了去,说是要以谋杀罪论处。”
凌夭夭喝汤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眼中有些狐疑。
裴晶解释道:“孟氏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您推下湖,这是洗不掉的事实,您如今安好,是命好,恰逢有张玉姑娘救了,若是不然,孟氏便要背上……案底的,这不是普通的官司,什么长辈教养晚辈,涉及性命,便触及律法,什么关系都不管用。”
“那这案子会怎么判?”凌夭夭问道。
裴晶笑道:“先生觉得呢?”
喻大人疼惜先生,那么快就带人来处理这事儿了,若不是避嫌,怕是想来看看先生的,这会儿又把人抓去县衙,只怕也是想尽快判刑,给先生出气才好。
凌夭夭垂眸,片刻后便坐直了身子,将姜汤一饮而尽,放下汤碗,道:“你这会儿要回县城吗?”
“啊?”
“我与你同去,去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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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宏朗踏入厅堂,便见凌夭夭已经等候在这儿了。
“你来的倒是快。”
凌夭夭站起身,道:“本是不想来的,怕误了事儿。”
喻宏朗点头,他暗暗观察几眼,见她面色红润,看起来并无大碍,这才放心叫她坐下,自己则是坐到主位上,这才道:“是为着凌孟氏?”
凌夭夭坐回去,“正是,不知大人打算如何判?”
“谋害未遂,坐牢十年。”
他语气沉沉,凌夭夭连忙道:“这倒也不算,本就是我故意激她的。”
喻宏朗挑眉看来:“她心怀恶意,这才对你下了杀手,怎么能是你的错。”
凌夭夭老实道:“她是想让我替她女儿求情,让凌姗姗能参与选秀,加上凌恒欣父子的事儿,她对我怀恨在心,我故意说起这两件事,让她气昏了头,这才追着我跑,我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跑,引人注意,然后再激她推我,我自己算着,有了预料才被推下河,自然也没什么危险。”
“我先是给母亲通了气,但她关心则乱,没有接到我的眼神,好在这一年蓁蓁聪慧不少,我给了她提示,这才装晕,蓁蓁也不负我望,差人报官,然后再卖个惨,叫乡亲们有了愧意,自然是要站在我这边。”
喻宏朗语音微挑,“这你不该告诉我,既然知道卖惨,为何不在我这儿也装一装?这样我才心疼你不是?”
他明显在说笑,凌夭夭便一点都不紧张,坦诚道:“大人不是他们,我自然不用步步经营,若是可以,谁不想以诚相待?”
“嗯?我与他们有何区别?”
凌夭夭垂下眸,摸摸耳朵,“大人正气凛然,高风亮节,自是不会如那忘恩负义之徒,反而来用道义挟持我。”
喻宏朗勾唇道:“虽是如此,但若不是她心有恶念,你说那几句话,何至于要推你下湖?她有了杀心,这是怎么也洗不清的。”
凌夭夭道:“这我自然明白,只是比起坐牢,我更在意实实在在的好处,她坐牢,凌恒欣父子服役,我们能讨得片刻宁静,却也总是甩不掉……”
喻宏朗示意她接着说。
“大人那次建议分家,我们也能得了自己做主的权力,虽说宗谱上分了门子,可到底还是一个宗族的,又是血亲,这虽说法理说得过去,可从道义情理上还是容易遭人口舌,若是二房劣迹斑斑,再无可辩解,我们也能名正言顺……把他们从宗谱上除名。”
喻宏朗浅笑,“你倒是看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