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观景楼上,悬浮在那女傀衣袖间。鼓上那金衣人伫立不动,下方民众鸦雀无声,个个愣在原地,无一人回过神来。
岑吟觉得自己已是不能再看了。她按着胸口,缓缓坐了下来。
“且容我休息一下。”她掩面道,“不成,这实在不成。有些不像真的。”
萧无常仍旧一动不动地向下看着,神色毫无变化。
那圆台上,源风烛收了女傀,放下了扇子。有人拖着一只酒樽,恭敬奉上。他接过来朝着那观景楼高高举起,拱手而立。
“山川异域,风月同天。”他对众人高声道,“寄诸佛子,共结来缘。”
第三祭,愿烛龙太子魂归故里,安息旧地。鲜血褪去,再复白衣。
言毕,他仰起头,将那樽酒一饮而尽,随后将它摔碎在地。
扶桑郡登时欢呼不已,声声唤着他名号。源风烛持着扇子,朝众人谦和微笑,再度躬身致谢。
萧无常忽然动了。他转身从那门扇上扯下一张弓,一把抽出脚下箭筒里的箭矢,竟拉满弓,对准了源风烛的咽喉。
岑吟听到弓弦响,顿觉不妙,想阻止却已来不及了。那箭破弦而出,直朝源风烛而去,携破空之力猛地刺向他喉咙。
那人却手指轻动,利箭来时,忽然腾空而起,向后退开。那箭追着他而刺,他却不急不缓,将扇子一挡。双脚落在大鼓边缘,停下身时,手中正抓着那只箭,只差一寸便刺入他皮肉。
众人转过头来,一齐朝楼上看去。萧无常手持抓着那把弓箭,冷冷地盯着源风烛看。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不善。金色蝴蝶纷纷退去,避开了那蔓延的杀气。
事已至此,岑吟无计可施。她坐在长椅上,进退维谷。枕寒星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众人皆以为源风烛会发怒。可他却丢了箭矢,冲萧无常笑着,倒像是觉得有趣。
但他竟不发一言。片刻后,却忽然伸出手,指向了萧无常腰间那把乌金铁扇。
随即,他便朝萧无常勾了勾手指。
台下众人回过神来,纷纷窃窃私语,都有些不敢置信。
“郡守这是……这是要斗舞吗?”
“郡守扇舞天下无双……谁敢接他的帖……”
“怕不是疯了……”
周围之人议论纷纷,源风烛却一概不理。他仰头望着萧无常,一动不动,像是在等他回应。
萧无常也低头看着他,突然间笑出声来。他扔下手中之弓,将手伸向腰间,取下了那把扇子,刷地一声将它展了开来。
那把扇子极大,乃是黑铁所制,上面以金雕绘山水,乃是他从不离身的另一把武器。扇中藏着数道灵巧机关,若到用时,能杀人于无形。
源风烛见他应了,便抖动手指签起银丝。那五具女傀飞向半空,停在观景楼第二层外,两两相对,其中一人则迎上前来,躬身行礼,请他同去圆台。
这态势,大有云端漫步之意,竟像是在请神仙莅临。萧无常稍作揖礼,重新将缎带蒙在眼睛上,随后将手一抬,脱去了那蓝色外袍,露出了里面那件白色常服来。敝膝上黑虎重见天日,栩栩如生,眼中竟有红光,隐着一股凶悍之气。
接着他翻身跃起,脚踩围栏飞出楼外,一把抓住那女傀的手腕,循着她从半空降下,徐徐落在那大鼓之上。
源风烛正等着他。见他下来,竟拍了拍手,面上笑容未变。
岑吟站起身来,朝楼下望去,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感觉。
“你主子会这个吗?”她问枕寒星,“他若是不会,岂不是自取其辱。”
“我主子,”枕寒星慢慢开口了,“未必在他之下。”
“当真?”
“当真。”
因为笙瑟公子,本姓萧,原乃西武佛国之人,正是萧无常先辈。他旅居南国,却客死异乡,终生未归。
“郡守大人,你当真要同我斗舞?”鼓面之上,萧无常对源风烛道,“君子扇舞,乃是我本家所创。我学舞之时,恐怕你还不知身在何方。”
“敢问阁下,姓名?”源风烛并不搭言,只是笑着朝他作揖。
“在下姓萧,名释,字无常。”
“萧公子,可是有眼疾?”
“是有眼疾。”萧无常摸了摸眼上缎带,对他笑道,“不过,不耽误和你斗法。”
“好。萧公子,请吧。”源风烛起手道,“孰胜孰劣,一舞见真章。”
他说着,丢了一把桧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