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郑寡妇掀起被子,小心翼翼坐了起来。她生怕动作大了,致使床板发出吱呀的响动声,惊醒那个还在沉睡中的少年。
下床后,她趿了鞋子,回望依然在熟睡中的杨不苟,就见他时而蹙眉,时而舒展开来;她很想在这张年轻英俊的脸上亲吻一下,可是她不能。她知道他不属于她,他全心全意都在杨安安那里。
昨晚俩个人虽然是睡在一张床上,但一人裹了一床薄被;他甚至是和衣而睡,俩人根本没有肌肤相亲的机会。
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没有发生故事,这让一直有点企图的郑寡妇,微微产生些遗憾;不过郑寡妇并不怨恨,反而更喜欢这个纯情的少年。她想帮助他,以减轻自己曾帮助邢二窥探少年秘密而产生的愧疚。
郑寡妇小心掩了屋门,步出院子时,烟花巷中已热闹了起来;巷中的妇人们已守候在自家门前,相互招呼着,闲聊着,等待着相熟的菜贩子把她们的货物送来。
这是烟花巷中人家,日常谋生的手段;她们清晨到收市时卖些小菜,黑夜来临后便开始她们的副业生涯。
郑寡妇一出现就有三四个妇人凑了过来。她们是无话不说的朋友,是这巷子里最有势力的几个女人,而郑寡妇无疑是她们中的老大。
她们郑姐、郑妹子的叫着,说的无非是昨晚的故事。
“哎,母夜叉还真是不要脸,自己的侄子也勾搭!”几人眼中透着兴奋,那神采有难以言说的意味。
“别瞎说,人家不是真的姨侄,那孩子是北齐人,山东路灾年时父母双亡,是杨安安把他救出来的。”郑寡妇忙纠正她们。
“姐,你咋知道?”
郑寡妇心说,我不仅知道,杨不苟现在还睡在我床上呢。这话却不能对她们讲,于是随口应道:“姐听人说的,信姐的没错!”
接着,郑寡妇将杨安安和杨不苟二人,昨天的一系列遭遇细说了一遍,几人都开始对杨家同情起来。大盗案的事肯定是官府栽的赃,杨家也是走霉运,官府、黑道和富商都得罪了。
几个妇人正说着,就有人喊:菜来了。于是各自散开,等自家约好的贩子上前来。
远远就望见一溜的菜贩子推了一车,成行成列往烟花巷这边过来。
郑寡妇冲着一个高大的菜贩子叫道:“大牛哥,今天我要鲜嫩点的好菜,是熙春楼要的。”说罢,又给了一个甜甜的笑脸。
那大牛憨憨一咧嘴,应道:“郑妹子,俺先上你家,你紧着喜欢的挑!”
大牛是个光棍汉,三十多了,还没娶到女人。巷子里也曾有个寡妇有意过他,可相处了几日后,回来巷子又重操起了旧业。
那寡妇评议大牛说:人太老实,屁都打不出一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此后,烟花巷的妇人们都喜欢从他的菜里占些便宜,少给些菜钱,最后顶多让他在身上摸一把。
郑寡妇是巷子里不欺负大牛的少数人,大牛的眼睛每次见了她都会放光。
这边妇人们搬完菜,各自正收拾着摊子,巷口那边两个捕快带着皂衣的衙役行了过来。妇人们见了官差,大气也不敢出,就目送他们进了杨家。
郑寡妇壮着胆子在杨家院门前探了探,就见那些官差在杨家又翻翻捡捡了许久;拿了铁尺和锹镐,墙壁上敲、空地上挖。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官差才出来。
几个官差对一个个摊子的妇人嘱咐:若发现杨家人回来,不去官府禀报便视为同案犯,是要受大刑和坐牢的。
郑寡妇大着胆子问:“昨晚差爷和瓦子里那么多好汉,就一个盗匪都没拿下?”
那衙役见郑寡妇生得有些姿色,不让人生厌,也肯与她多说几句。就小声说道:“爷说给你听,可莫要传出去。熙春楼的贺狎司,一个照面就让人家把要命的根子给废了,领头的王捕头,早被匪人的凶悍吓尿了,有谁敢上!”
“今日府衙里的文书正在行文,要在南唐各处揖捕两个盗匪。不过怕是很难,没人敢去为赏钱不要命。有钱没命花,这事反正我是不会做的!”
郑寡妇用手捂住心口,做出一付害怕样子说道:“奴家与他们做了几年的邻居,平素多有积怨,他们不会找奴家下狠手吧?”
那衙役一笑,伸手在郑寡妇脸上摸了一把,说道:“怎么会找你,要找也只会找府尹大人家的衙内,熙春楼的王妈妈,他们才是正主儿!”说罢,哼着十八摸小调,一晃三摇摆着威风走了。
郑寡妇这时菜也掐、捡好了,就锁上院子,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