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允升没有急于回答皇帝的问话，他脸上现出深思的表情；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官家，奴才有一个怀疑，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是朕信任的内臣，有什么发现只管说来，便是错了，朕也不会怪你！”李诺收回目光，慢慢踱步走向前面的一座假山石。

卢允升赶紧随后跟上，揣着小心说道：“奴才以为那少年极有可能被忠王藏匿了。”

“为什么不会是那个名妓，而是忠王？”李诺走到假山石面前，伸手抚摸着一块突起的青石，淡淡问道。

卢允升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奴才本来是没想到忠王身上去，只是先前在殿前时，董宋臣说过一件事，”他故意停了一下，看看皇帝的反应。

“有什么就说，怎么把那些酸儒察言观色的本事都学会了！”李诺收回手，不耐烦地说道。

卢允升听了慌忙告罪，然后再无顾忌，就将殿前董宋臣说的话倒了出来。

“忠王的武功你以为是什么来路？”李诺皱眉问道。

“奴才一直守在天牢那边，精力都放在项天歌的徒弟和北齐的探子身上，这些时日对忠王府那边关注的少了些。”卢允升惭愧的说道。

“你那个徒弟常无路呢？他的本事不是不小么，让他去试试忠王，看看他是什么武功路数。只是先不要伤了他，朕现在还没下定决心换掉他。”李诺吩咐说。

卢允升听官家问起徒弟，就有些恼怒的说道：“常无路自脱离宫中，就越来越不听使唤了。前些时听人说，他常与江湖中人混在一起，吃喝嫖赌，混忘了自己的份内事儿。如今，过去了半旬之久，也不来请安了。”

“有这回事？那你就要时不时敲打敲打他，让他长些记性！”李诺冷冷说道。

卢允升听了身上冒出些冷汗。这常无路是他从大内侍卫中挑选出来的，又传授了些功夫；原本是想用他混迹江湖，为官家收罗一些江湖势力，却没想到如今成了脱线的风筝，收不回来了。

他咬咬牙说：“奴才这就安排人找他回来，好好教训一番，若是再不成器，便废了他！”

李诺点了点头，点拨说道：“对那些外放的人，要套上笼头；否则时间久了，他们便会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失去敬畏之心。”

“奴才记下了！”卢允升恭敬的答道。

“嗯，记住便好；天牢那边要盯紧了，忠王府也不能放松，朕信任的人可不多！”李诺说完，向身后招了招手，马上便有几个内侍跑了过来。

卢允升知道该是结束的时候了，便请了安，肃立路边，目送皇帝一行向垂拱殿方向而去。

待李诺在视线中消失后，卢允升便径直向丽正门行去。

出了丽正门，又行了二里半路，穿过御马院，卢允升来到殿前司衙。

他是修内司使，同时也兼着殿前司的都指挥使。此时衙门里左右几个殿前班直都去值守了，只余了四个班直的散员。

他方坐下不久，一名正九品的仁勇副尉就赶了过来。

“指挥使大人，小人打听到了常无路的下落。”那名仁勇副尉一脸兴奋的说道。

“很好，他在哪里？”卢允升马上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一品居后院的一间厢房内，常无路赤祼着上身，趴在床上；一名婢女正小心的为他揉搓着肌肉。

在床上躺了十数日，常无路觉得自己筋骨都酥软了，他突然厌倦了刀头舔血的日子。

从宫中出来十多年了，他一开始很兴奋，为能在江湖中肆意妄为而欣喜；顶着盗匪的名头，他纵横江淮一带，在北齐、南唐和寨匪交错之地，闯下了鬼见愁的名头。

那些日子，不知有多少良善人家遭遇了他的毒手。那些大户人家的妻女，在他面前那般屈辱承欢的样子，刺激的他收不住了手。

回到临安，他本以为会被召回宫中继续当他的侍卫，没想到师父卢允升却要他继续在江湖上厮混。

他的任务就是收罗江湖人物，让这些人为朝庭出力。他这样去做了，通过在两淮就有了交情的暗蛇，认识了临安城中的一批牛鬼蛇神。但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朝庭的威势在江湖人中就是个笑话；

“吃他娘的，喝他娘的，谁给银子就为谁卖命！”这是江湖中人的信仰，至于那些大义什么的，是那些读书人的事，江湖人要的只是兄弟义气！

常无路慢慢被这些江湖人感染，皇帝和朝庭这两个字离他越来越远。

现在他呆的一品居是暗蛇介绍他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