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太阳将霞光遍撒大地,巍峨的沂州城,在朝露中犹如一座庞大的金殿,让贪婪的人垂涎三尺。
益都军的营帐喧嚣起来,将官们用棍棒和恶臭无比的大脚,将士卒从破帐里驱赶出来;在营垒的一角,伙头兵早将饭团备好,就等着武勇的悍卒们饱餐一顿,一鼓作气,将沂州城夺下来。
山东路好汉们的肚子似乎永远也填不饱,粮官将能支撑三日的粮食都用上了,还有人不满足地,自瘦弱些的同伴手中抢过饭团。
粮官哭丧着脸找到帅帐,怯懦地说道:“参议大人,营中一点粮米也没有了,若今日拿不下沂州城,兄弟们便要饿肚子了!”
王文统一摆手,淡淡地说道:“无妨,王某观沂州城之象,今日必破。拿下了沂州城,我们还怕没有粮食吗!”
粮官还要说上两句,可王参议已叫上行军总管李彦简,直奔沂州城方向而去。
对面城墙上没有什么动静,只有偶尔闪现的头盔,才让人知道那里有人防守着。
益都军已排好了阵势,投石手正忙着将一颗颗圆石搬至投石机旁,弓箭手也提着弯弓前出数步,准备随时为身后扛着登墙梯的军兵提供掩护。
李彦简站在一排牛皮大鼓前,像模像样地举起右臂来,只要他的手一落下,数千近万的益都军勇士,就会扑向那闪着金光的沂州城。
王文统忧郁地望着沂州城,他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得就看命了!
突然间他奇异地发现城上多了些圆通通的管子,那些管子直对着益都军大阵的方向,在微微动着。
李彦简的手臂在向下沉,
五个大汉抡圆了手臂,
要将手中的鼓椎重击在已经等了太久的蒙皮上;
益都军所有将士都瞪大了眼睛,
就等那咚咚咚的声音响起,
然后,然后——。
轰隆一声巨响,所有人心中一颤;
这可不是战鼓的声音,这像是天雷。
只是,沂州城怎么会打雷呢?
接着所有人听到一声爆响,前方腾起一片硝烟;
待硝烟散尽,众人愕然看见,随营工匠忙了几个时辰制作的投石机,轰然倒塌于地。
巨响一声声响起,震得人耳膜都要破裂了;在漫天飞舞的硝烟中,巨大且笨拙的投石机一架架被摧毁,让不远处列阵待命的军兵目瞪口呆。所幸投石手们伤亡不算大,在第一架投石机倒地之后,许多反应快的人,狂奔着躲入大阵之中。
突然有一发炮弹落在了鼓阵之中,大鼓在爆炸声中分成无数小块飞上了天。
一条断臂落在李彦简身前,断臂破损的一端,渗出令人心悸的暗红色液体。
李彦简张大嘴,他的手还悬在半空之中;
突然他大叫一声,“娘呀!”就疯了一样奔入大阵之中,穿过一个个队列,最后力竭扑伏在地上。
大阵沉寂了片刻,随后爆发出一阵嘶吼,犹如冲阵时的呐喊;
这喊声声震云霄,惊得城上的守军都紧张地端着军弩,探出身来。
然而预想中的攻城并没有来到,近三万人的大阵,如潮水一般向远处泄去。
败兵过后,地上留下的除了些尸体,便只有一个落寂的人。
这人正是王文统,他无趣地向先前李彦简奔走的方向找过去。
王文统找到李彦简时,却见他的学生衣服凌乱不堪的伏在地上,上面留有许多脚印。
他将李彦简翻过身来,就见李彦简睁大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眼珠子一动也不动。
王文统将手指放在他的鼻孔下,已经没有出气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一军的主帅,就这样死在了乱兵的脚下。
王文统背负双手,慢慢走向帅帐;这场战争与他的想象相差太远了,在这种威势之下,他的权谋之术恐怕就只是个陪衬,也只能是陪衬。
一直到了午时,王文统也没等到沂州城内的杨家军过来;反倒是先前散去的益都军,又灰头土脸地奔回了大营了。
询问了一下后,王文统明白杨家军的主力回师了。不过三五日,泗州军和海州军二万余人就覆灭了,这也太快了,杨家军难道会施魔法吗?王文统更加失落起来。
几个将官沮丧着脸,来到帅帐,他们彷徨无主地望着王文统,乞求他将他们带出这个死地。
“四下里都是杨家军的人,我们出不去了。他们的钢弩十分厉害,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