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府暂时成为杨家军的首府,而姚枢一家也在济南城落下脚来。元帅府的公事处,为姚家安排了一座别致的小宅院。有趣的是他的邻居们是王磐和王文统,而几家的后院与元帅府的后院仅隔了一条窄巷。杨不苟表示:几位幕僚到元帅府议事,可从后院的小门直接穿行他的后宅,去元帅府应召。
姚枢是个守规矩的人,他从不借用这条捷径。但儿子姚炜偷偷告诉他说,王文统去帅府,这几日都是自后院小门穿行元帅府的后院前往议事厅。
“那是主公的内宅,王以道居然连应有的避讳都不去守,非人臣之道,今后必取祸事!”姚枢的神色非常严肃。
“可是我见有一个非常艳丽的妇人,也时常在帅府和王家之间走动,主公对他内宅中人,就是这么没有一丝的管束吗?”
“莫要议论主公的家事,我们自守规矩就是!”姚枢忙止住儿子的话。只是他心中泛起些忧虑,主公的行为于理学要诣多有不符,他的三位夫人时常于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且还于军中行走,这着实有伤风化。尤其是她们还身着那种身材毕显的衣服,前拱后翘,更让姚枢不忍目视。
他本来想忍着不说这件事,毕竟他是才投靠过来不久的人,怎么好一来就对主公指指点点呢!可是当发现元帅府和军中,也出现一些这样装扮的女兵后,他有些忍不下去了,他认为有必要劝诫一下主公,男女之防理应重视起来,不能坏了祖宗传承下来的礼教。
主公样样都好,但太年轻,全然想像不到礼乐崩坏给社会造成的危害。他姚枢身为一名儒者,此时不站出来,还待何时?
慎重思考了一夜,又将朱子“灭人欲,存天理”之说认真揣摩了一番后;次日清晨,姚枢好好的梳洗了一番,对着杨家军生产的镜子,认真的正了正衣冠,便以不惜身死,触怒君上的姿态,向元帅府行去。
姚枢走进杨不苟的会客室时,王文统也坐在里面。见他进来,王文统还点头笑着算是打了招呼。
姚枢冷哼一声不去理王文统。他出门时听到隔壁的王文统,还在吩咐管家去菜市采买的事宜,现在一转眼就坐到这里,自然是走主公的后宅过来的。真是不知礼法的狂徒,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难道就不知道非礼勿视这一句之意吗!
杨不苟给姚枢让了座,便冲外间叫安姨来给客人上茶。
姚枢听了吓得连忙站了起来,连叫“不可”。
只是这时一个艳丽的妇人已走了进来。姚枢自是知道,这是主公的大夫人,他慌忙跪了下来,连称死罪。
杨不苟和杨安安都是一愣,互相诧异地望了一眼。而一边的王文统,脸上则浮起奸笑,他知道好戏要上演了。
果然,在姚枢的坚持下,杨安安被请了出去。
待杨安安带着莫名其妙的心情,转身出去后,姚枢便痛心疾首地诉说起来;越说越激动的他,最后痛哭流涕,几乎恨不能以额触柱了。
杨不苟听了后哭笑不得,这才记起史载,姚枢是个不折不扣的理学追随者。
杨不苟并不全盘否定理学,反而对理学所强调的,通过道德自觉达到理想人格的建树颇为认同;理学强化了气节和德操,具有正人风骨的精神价值与道德理想,对民族意识、国家意识的形成有不可忽视的作用。
只是对理学吸收佛教的灭欲观,以三纲五常来束缚人们的思想并不认同。朱子将佛道学说揉进他的理学里面,无非是确立儒学不可动摇的地位,不给佛道学说以攻击地口实罢了。在杨不苟看来,这恰恰给朱子的学说罩上了一层宗教的色彩,偏离了哲学的本义。
想了想,杨不苟便对姚枢说道:“公茂先生初来杨家军,对杨家军诸事还不够了解,如今山东路诸州仅黄铮和曾经二人打理,着实忙不过来,先生便前去沂州几地观察一下,查漏补缺可好?”
王文统忍着笑,也说道:“如今我们取了河北,阿拉善汗的大王阿略,必然意欲趁我沂州等地空虚而偷袭,公茂兄去了也好统筹一下防范事宜。”
姚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来到杨家军中,只是在济南见到杨家军是如何的组织严密,如何善于发动百姓,其根据之地究竟是如何治理,有无可取之处并不清楚。心道:既然加入了杨家军,对其发家之地不可不察,否则如何融入其中!便慨然应允。
将姚枢送走,杨不苟回过头来瞪了王文统一眼,不悦地说道:“以道先生与公茂先生比邻而居,便不知道向公茂先生多宣讲一下,我们杨家军在沂州的诸多作为?”
王文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