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州被围的军情迅速传至凤凰山宫城,正因“公田法”推行不顺而窝心的李言,如被五雷轰顶,一下就愣住了。
“十数万人马,千艘战船,怎么就让敌人过了江呢?”他瞪着贾似道,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态。
“也许是阿拉善汗的军队太强,也有可能是我南唐边军安逸了多年,战力不如以前了。臣毕竟离开边军已有十数年,时势与以前自是大不一样了!”贾似道一脸的愧色回答道。
李言烦恼地在重拱殿中转着圈,心中对贾似道不禁生出愤恨。托词,都是托词!你贾似道先是在两淮置制使任上,又掌管枢密院多年,与军中领兵的文武多有勾搭,怎么可能不知道军中的情况?
但这种话不能当面质问贾似道,他现在可是南唐的一根支柱,没有了这根支柱,南唐就会轰然倒塌。
“如今奈何?朕身为一国之主,总不能看着阿拉善汗国的军队,在南唐国土上肆意妄为吧!”
贾似道略一沉吟,便说道:“陛下,当派一支大军前去为鄂州城解围。鄂州位居上游,位置太过重要,一旦为阿拉善汗国所占据,只几天便可顺江而下打到临安,实在是丢不得。”
“由谁来领军?吕文德去了四川路应对阿拉善汗国的汗王,这满朝文武中便再找不出一个,能让两淮那些骄兵悍将服气的人了!”李言烦心地说道。
贾似道也是头疼,朝庭里的文武大臣不少,但多是些精于耍嘴皮子,玩弄文字的儒士;让他们领兵打仗,不说会不会装病不去,到了接阵之时,不吓晕了就算不错。年轻一辈中倒是有些不错的,诸如吕师道、陆秀夫等人,只是他们镇不住两淮的军将。
“李庭芝如何?”李言突然问道。
贾似道听了一愣,脱口而出:“此人自是颇有才干,老成谨慎,只是”他把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李言紧盯着贾似道问。
“他与淮西的一些将领有些不合,陛下用他,恐怕吕氏兄弟那边不喜。此外淮南路那边,杨家军日盛,没有他在扬州镇守,陛下岂能安心!”
李言心道:杨家军只是个借口,自己与杨不苟虽有不和,但没到兄弟之间要动刀兵的地步。关键之处还是,李庭芝与贾似道他们不是一个派系。这朝庭里啊,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山头林立,这边扎手,那边也不好惹,一个个都不顾国家到了危难之际。
李言觉得自己要漰溃了,他现在很怀念过去在熙春楼闲适的日子。于是他心灰意冷地说道:“丞相在军中威望颇高,朕本是要留着丞相镇守临安的,如今怕是要劳丞相带兵往鄂州走一遭了。”
贾似道心中暗喜,他一开始便想自己领兵,但担心李言借口临安西部山区闹匪,否了他的自荐,如今由李言说出来是再好不过。
贾似道对兵权的认识,与朝中那些儒士大不相同。在儒士们的眼里,粗鄙的军汉都是下贱不堪的配军,他们羞于为伍;贾似道却清楚地明白,在这乱世,唯有手中握兵,才能争取最大的利益。
还是在孟珙军中之时,贾似道便刻意结交军中实权的将领,渐渐聚拢了吕氏兄弟、夏贵等一帮人。而李庭芝原本也是他笼络的对象,只是与李庭芝在两淮共事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李庭芝这个人是个正人君子,心中只有朝庭和君王,根本没有可能与他结成山头。
李庭芝是个有本事的人,贾似道对他虽不喜,但还是把他用在关键之处,只是不肯给他更大的兵权而已。
假意推辞了一番,贾似道便应允了统领大军西上救援鄂州一事。而这时一众朝臣在左丞相吴潜的带领下,也在垂拱殿外的院子中,跪了一地。
吴潜他们是为阿拉善汗的大军过了长江而来。
见到皇上和贾似道从殿中出来,吴潜带头,一众朝臣齐声呼号、怒喝、斥骂:“皇上,敌人过了长江,包围了鄂州,要不了几天就会打到临安来了!”
“这都是公田法惹来的祸事,公田法不祥啊,请官家罢了公田法!”
“上天震怒,要用阿拉善汗人来惩治南唐,请皇上罢了贾似道这个祸首!”
听着这些人装神弄鬼,胡乱攀扯,李言的脸阴沉得要滴下水来。
贾似道也是勃然大怒,对李言道:“官家,臣为退敌兵竭尽心力,这些人却颠倒黑白,恶意诋毁为臣,就请官家罢了贾某的官职吧,贾某从此也好安心做一个山野闲人,过不操心的舒适日子!”
李言冷冷扫视了院中众人一眼,转过头来便吩咐高大夫宣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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