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上,起眼又最不起眼的“萦谷国”三字,在现在的宋之义看来,格外刺眼。
那么,这件事,还是你做的么?
那么,朕究竟是放任,还是——
“皇帝哥哥还喜欢这份大礼吗~”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宋之义耳边响起,宋之义下意识抬头往四周看了看,除了湛陌,并无人影。
“湛陌,你听到有人说话了吗?”
湛陌摇头:“奴才没有。皇上,您最近太劳累了,要保重龙体啊。”
宋之义心中一冷:“朕,朕当然明白!”
“可皇上,已经丑时了,您还不就寝吗?”
迷茫地向窗外望去,被血腥玷污的星光印入宋之义无光的眼睛里,却泛不起一丝波澜:“已经,丑时了吗?”
“是。皇上,已经丑时了。”
“丑时了啊——又过了一天呢,朕的子民,肯定,死得更多了吧。”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您才是一国之君。”湛陌的眼里被阴影遮盖着。
屠城,已经被屠了四城了!死的百姓成千上万,腐臭味儿都能飘到皇宫来了,谁,还有谁能睡的着?
“......湛陌,”宋之义哑着嗓子,将头抵在文案上,“艾将军,顶得了吗?”
“皇上大可放心,艾将军屡战不败,此次应该——”
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将二人的目光引去。宋之义心下一慌,故作镇定道:“进。”
一个小兵慌慌张张撞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道:“皇上!大事不好了!”
“何事慌张?”宋之义用眼神遏制住了怒气冲冲要开口的湛陌。
“萦谷国,再,再屠了三城!”那小兵说完,便“哇”地医生哭了出来。
二人皆是一愣,目光更为阴沉了。宋之义喉结动了动,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湛陌微微咬了下唇,柔着嗓音道:“大胆~已是丑时~你私闯皇上寝宫~该当何罪~”
那小兵皱着脸说:“艾将军派我先回皇宫禀报,大人他,他说自己再带兵撑一会儿,但是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
“可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在丑时私闯了皇上寝宫~若有事,到时再报也不迟~明日自己去领二十板子~”湛陌面上似是在笑,可语气里连一丝温度都没有。
“是!还请皇上恕罪!”
睁开眼睛,宋之义疲惫地笑了笑:“无妨,你先退下吧。”
门关上,屋内彻底凝固了。
湛陌不愿说话,宋之义不哭不笑,只是发呆。
凝固的是时间,流淌的,也是时间。
“皇上,该就寝了。”湛陌不忘提醒。
“朕早已不配这一国之君了。”
“皇上,该就寝了。”
“湛陌,朕,当初不该的......”
“皇上,该就寝了。”
宋之义抬眼想瞪他一眼,却忘了自己眼中早已没了光彩,没让湛陌受到任何威胁。
“你怎么不去就寝?”
“皇上先就寝,奴才再去。”
次日,艾烈带兵退了。
请罚时,宋之义摇摇头,让他下去了。
本来就已是这样的局势了,若不让艾烈出战,恐怕现在连皇宫都要没了。
眼看风吟国地土上的血越染越多,百姓士兵的尸体也随处可见,而自己,只能袖手旁观,宋之义每日都煎熬得如同活在滚烫的油锅中一般。
“皇帝哥哥不出手么?那可就违反游戏规则了呢。”
“你不是说,只要让朕按你说的做,就可保朕爱卿母后等人平安吗?”
“沉越是这样说过,不过我好像没说过,皇帝哥哥在其余时候反抗,就会把皇帝哥哥你们怎么样呢。”
“你是说!!!”
“嗯哼?沉越在现在并没有让皇帝哥哥做任何事,皇帝哥哥,考虑考虑反抗吧?若皇帝哥哥没反应,那可就违反规则,要被沉越杀掉了呢。”许沉越笑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之义,似是要勾出他的魂魄来。
桌子发出一声闷响,狠狠颤了一下,上面的毛笔卷轴都随之晃动。
“派出皇宫内所有的将军!先守思京,再守他地!”
很快,几位将军阵亡,而萦谷屠城速度,并没有减慢多少。
再这样下去,不出两个月,风吟国便会因被屠光而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