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想要得到纯净,必然先被污秽包裹。
若是湛陌回不来了怎么办?
若是他中邪了被人打死了怎么办?
若是他没被人打死自己冻死饿死了怎么办?
太过担忧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宋之义一直盯着身边空荡荡的床单,整晚都没睡着觉,湛陌的死法倒是想了一箩筐。
次日,雪停了,没见着湛陌的身影。宋之义觉得自己可能很快就要断气了。
第三天,雪又开始下了,湛陌还是没回来。宋之义明白自己肯定很快就要断气了。
第四日,大雪依旧纷飞,宋之义的屋子里挤满了人,甚至连郑望,宋宇,宋之城等人都来了,就等着他一断气,好给他收尸。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苦啊。”郑望嚎啕大哭,不断地拿出手绢抹眼泪。只有宋之义看得到,她一直在偷偷地瞥宋宇,一旦宋宇脸上露出一丝悲悯之色,她立刻便更加卖力地哭嚎。
屋内灯光昏暗,一盏烛灯燃在床头,微弱的光芒晃动着,烛泪缓缓流淌。这蜡烛已经烧了好几天了,眼看着便要燃尽了,却无人再给他续上。
自己,已经是个废子了呢。
宋之义苦笑两声,听着满屋的抽噎痛哭声,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拜托,他还吊着一口气,能不能等他过去了再哭啊。
不过这辈子,还真过得挺不值的。
看上去他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投了个好胎,可他宁愿平平淡淡做个不那么穷的人家公子。只要他不用每天活在别人的控制与嘲弄下,可以稍微放纵肆意随心所欲一点,便足够了。
只要,只要湛陌,那个唯一一个不因利益而为他焦急的人,没傻到真把他当回事,平安回来,冷漠地看一眼他未寒的尸骨,然后找个好地方好好活下去,也就够了。
这么说来,还是有点舍不得这个人间的。就算这个人间以伤痛严寒待他,多少,还是给他留了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留恋和温情。
可能是因为湛陌吧。
想来真的可笑。那么多人,那些他相处了十二年的人,在他心里居然抵不过一个才与他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小孩儿。
视线渐渐有些模糊了,喉咙也像是被谁扼住了,透不过气来。
要,要是——
“砰!”
门突然被人暴力踹开了!
风雪趁虚而入,撒了一地!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满身风雪的小雪人缓缓踱了进来,他一手持剑,一手持莲,浑身裹着雪,只露出张脸,看上去有些诡异。
那雪人飘到宋之义床前,把自己身上的雪尽数抖到了他身上,露出一张金灿灿的毯子。
宋宇皱眉,快步上前道:“来者何人?要做何事?”
宋之义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费力地睁开眼,想看清眼前的人。看了许久,却也只看到了一个极为模糊的影子。
这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这一个月来一直——
“喂!要死也别现在死啊!老子都把药给你弄来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人们全围上来了,御医靠得尤其近,见了那三朵雪莲,整个人都呆了,神经地喃喃自语着:“这——这——雪莲?!”
湛陌俯下身子,将剑放在床头,看着宋之义的眼睛,半是戏弄道:“这么快就要死了?”
宋之义还来不及想什么,嘴便被人强行掰开,冰凉的雪莲便被接连塞到他嘴里。湛陌拿起桌上的一杯冷茶,对着他的嘴一股脑灌了下去,急道:“赶紧咽下去!”
宋之义此刻正想说话,用尽吃奶的劲儿胡乱嚼了嚼,又囫囵吞下。清苦在口中漫开,如寒冷的冰雪冲刷着他的意识。他不禁全身一寒,蜷缩着颤抖了起来。
湛陌见他这般反应,立刻傻了:“你,你没事吧?”
他想回话,牙齿却不停打着冷颤,使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但很快,他便感觉身上温度骤升,从头到脚每一块肌肉都像被灼烧,仿佛他整个人被丢入火堆中一般。
“啊啊啊啊啊!烫烫烫!”
宋宇看着在榻上扭成蛆的宋之义,上前两步揪住湛陌的衣领怒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雪,雪莲啊——”湛陌说到底也还是孩子,就算平时再硬气嚣张,此刻看到这样的宋之义也忍不住慌了,“你,你,宋之义,你挺住啊!”
“来人,把这人拖下去,凌迟!”
“唔!你们放开我!”
见湛陌此刻还有胆量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