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爱上了钓鱼。还甭说真的坐在池边垂钓,只要一提起这事儿,就精神焕发,腿脚有力,手眼灵通,口舌生津,年轻10岁,浮想联翩。
钓鱼,其乐无穷。而且各有各的乐趣。离退休的老人钓鱼,益寿延年。大款挎小蜜钓鱼,可以把这俩字儿倒过来写,日之鱼钓。姜子牙钓鱼,愿者上钩。独钓寒江雪的蓑笠翁呢,入诗入画,意境超然。邀请外商钓鱼,好谈买卖。组织作家钓鱼,绝不白钓,数日之内即可讨还文债。
作家,就是成天坐在家里爬格子、打电脑的苦行僧。偶尔获得一次钓鱼的机会,犹如囚犯放风般高兴。头天晚上就整备渔具,拴钩、调漂、制饵、挖蚯蚓,乃至刺探军情——即令不是钓鱼比赛,渔友聚会,谁不好胜?某人新学“台钓”法,某人秘制饵料的绝招是掺二锅头。凌晨登车出城如郊游。我辈皆属单干户,难得见面,就算在什么研讨会、学习会上相逢,也是小二穿马褂——规规矩矩,惟有这样的车中聚首,去也好,回也罢,都可以忘掉各种条条框框,互相之间肆无忌惮地发挥幽默调侃诙谐讽刺挖苦诽谤夸张渲染之天才,审美审丑一勺烩,不谈文学只说鱼,也是一种特殊的友情发泄啊。待到池边坐定,便是鸦雀无声,绿树碧波,空气新鲜,眼盯鱼漂,忘却烦恼,专心致志,意守丹田,如练气功,恍若神仙。
我们这些渔友也有师承渊源。6年前郑万隆参加钓鱼比赛荣获第一,芳名见报,趾高气扬。后来传出底细,他仅仅钓到一条,比那些没开竿的强多了,实属矬子里拔将军者也。他的高徒陈建功,去日本讲学,挣点儿洋钱,买回海竿儿,把旧竹竿淘汰给我用,到西郊垂钓,可惜中国鱼不认东洋竿儿,陈某人玩了一场空手道,岂料鄙人连获3条大草鱼,大得把竹竿都撅了,回家时我说送他一条,陈某大怒,报复的措施是给我新买的海竿拴个大死坠儿,此竿两年不上鱼,猫儿不教老虎上树,这样的师傅自古有之。
渔友中技术最差、运气最佳的当数母国政了。此兄每每空手回家,乃师郑万隆钓得4条,同住一楼,颜面难堪,他就到菜市场现买4条,还在鱼唇扎眼儿,以备夫人或小姐检查。就是这位小说在全国获奖的母国政,瞎猫撞见死耗子,在3年前的比赛中钓上来一条17斤的大鲤鱼,荣获第一。自此满面春风,傲视群雄,常在车上主动向我辈宣讲经验。说也奇了,他的两个眼珠逐日上移,一千零一日,已经由额头移到脑瓜顶上,获得一个“望天儿”的光荣称号。最近,他在车上宣布:这项17斤单尾重的北京市纪录,本世纪内要打破,难矣哉!
北京有一种金鱼,两个大眼睛长在脑瓜顶上,好看极了,名曰:望天儿。我们的渔友当中也能出现望天儿,实在是一段奇闻加美谈呀。
下载【看书助手APP】官网:www.kanshuzhushou.com 无广告、全部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