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仙骨道骨,状似闲云野鹤,原来心也在万丈红尘里打转么?”
伯昊凉声道:“伯昊贪佳酿,爱美食,喜言是非,实实在在是个俗人,又怎逃脱得万丈红尘?”话到此,大饮一口佳酿,“好酒,是今年新上的贡酒‘梁光饮’,传说是三百年前一个叫梁光的人梦中所酿,流传至今。当今能开怀畅饮它的,除了王上,只有酿酒人了,与王上为姑娘所创的‘淼思吟’有异曲同工之妙。”
蓝翾淡哂:“谢先生赐教。”
其实是不受教罢。伯昊大笑:“蓝姑娘可听过之谒其人?”
“不止听过。”
伯昊朗声:“蓝姑娘趁离人宫大火离了邶风王宫,之谒也一并不见了踪影。在下无意探听蓝姑娘到底是如何在不走四门的情形下脱离王宫,但之谒的离奇失踪却为姑娘的回归埋下了绝妙伏笔。宫廷上下,官场民间,无一不知之谒先前所作所为,只需诏告天下,懿翾夫人当日遭之谒所迫,强掳出宫,欲威逼行不利王上与百姓之事。幸懿翾夫人智勇双全,不但逃脱监禁,且引王师歼灭之谒余党,功在社稷,特以后仪迎回懿华宫内。”
蓝翾似笑非笑:“先生千算万算,可将之谒算在了里面?若她出面辟谣呢?贵国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伯昊好生意外:“蓝姑娘晓得之谒去处?”
“不晓得。我和她有过一面之缘,且能离开冷宫,她算是助了我一臂之力。”戎晅不曾追问过她如何离开,想必是认定与之谒脱不了干系。蓝翾想自己即使是晓得,也不会告诉煊国君臣,“不怕告诉先生,离人宫大火未借他人之手,如果先生有意追查,想必已经看得出蓝翾事前做了一番布置,邶风学苑、小公主、倩儿,包括先生在内。”
“早在之谒势败日起,其运势已然耗到尽头。她如今也算个宫廷逃犯,如何出面辟谣?蓝姑娘多虑了。”伯昊话锋一转,“你意下如何?”
做王后?她敬谢不敏:“伯先生既然自诩了解蓝翾,不难猜度蓝翾此刻的答案罢?”
伯昊无语,撂杯轻叹,道:“伯昊但愿看错一回。”
王谢堂前燕,果要飞入百姓家了吗?
蓝翾不解其意,也就不求甚解,世上事无解得太多,一味求知,徒增烦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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郴王赫者访煊。一国之主造访,当然不会是为了探探亲戚话话家常。在国君之礼造访规格的盛筵上,郴王恪尽长辈之责,大力鼓励他的女婿无须忍让淦国的蛮横,适当之机应予痛击,郴必全力相助云云。
戎晅一味劝盏,多以一笑而过。结果每一遭宴请下来,赫者的肥胖肉身都是由八名侍从抬进车厢,全无知觉地回贵宾驿馆安歇。郴国公主赫兰娇嗔王上劝父亲饮得太多,戎晅淡哂道:“许是我煊国的酒酿得太好,你父王不忍释杯罢。”
终有一日,郴王不再贪饮煊国美酒,提议煊王给他饱览煊国别样风光的机会。
虽时令已近初冬,郊外实在是没什么风光可览,但主随客便,戎晅慨然相允。次日,一行人轻骑简从,游玩丏都城外。
郴王来,郴国公主自当须臾随行。每回宴请,娇羞万状地贴粘在煊王身侧,这一趟郊游更是凸显异域女子胆大作风,堂堂然与煊王共乘一骑,小鸟依人地偎靠进男人胸怀。
她身后的戎晅,只维持着一抹淡笑,黑眸寂然无波。
只不过,他这份安之若素也只持有了半日,半日后,他的笑便维持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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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翾在街头遇到了流着男儿泪跪着男儿膝的葛黻。
妻子难产,所请稳婆守着哀叫哭嚎的葛妻两个时辰无果,终于怕担上人命溜之大吉。葛黻跪求了戎镇内另三个稳婆及两家医馆,没有一位肯接这桩生意,原因无它,人命关天,不敢妄担。
“有谁能救得了我娘子性命,葛某情愿一世为奴!”葛黻响头磕得利落,全不管额头血花绽绽。
“只要救得了我娘子性命……”这句话,教蓝翾心底唏嘘不已。而曾跟伯昊习过几天医术的钭波当即毛遂自荐,在葛先生感激涕零中,蓝翾立命钭溯回戎园牵出四匹马,风风火火赶赴现场。
内堂里,葛妻汗如水洗,昏软在床。葛母泪作雨下,惊慌无措。一门两女,唯一的指望是男人葛黻。而蓝翾因为是男子身份,不能进内帮忙,只有贡献出了伯昊赠予的止血丸。钭波虽也是男子装扮,但医者父母心,还有一句话是事急从全,她进去了足足一个时辰,在女人的震天呼叫中,终于以一声清脆的婴啼作结,候在房外的诸人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