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州城淦畲对决。
多年后,有人描述那场战争,以十六字形容——
胜负更迭,陡转直下,最终胜者,出人意表。
在战争结束前的一个时辰,淦国可以说是节节败退,支撑下来的,只是淦人骨子里流蹿的那一份嗜血成性的本能而已。而当一队千人轻骑由天而降时,箭矢犀利如雨,直击巨蟒阵蛇头,畲军随即大乱。而另一队凭空出现的千人轻骑则痛歼青叶阵阵脚,更使畲军阵型溃不成形。
战争在这两骑神鬼之师现身后,未至一个时辰,宣告结束。畲军败退进全州城,从此十日内,免战牌不曾卸下。
时下,煊国有“军神”之誉的厉鹞曾将这场奇诡对决全盘看在眼里,曾叹道:“设想出这等出奇不意制胜战策的人,厉某愿将这军神的过誉之号双手奉上。”
伯昊则曰:“勒氏兄弟均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想他们若不曾阎墙内讧而一致对外,怕是这各国都要遭受其铁蹄践踏,称霸天下也并非没有可能。”
煊王戎晅不可否认,淦国如有心称霸天下,纵算煊国拥有身旁这两个一文一武定邦定国的奇人,也必是陷入经年的苦战,且胜负难以乐观。
没错,那两支飞骑,一支是勒珏备下的擅箭伏兵,一支则是勒瑀护从宣隐澜而来的虎骑卫队。选在最恰当的时间,给予了敌人最毁灭的打击,勒氏兄弟虽相隔千里,用兵之奇却如心有灵犀。如此之神鬼莫测,由不得见者心惊,闻者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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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道断崖,还是那位白衣翩然的宣相,只是换了身旁人。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宣隐澜语声出奇清冷,“隐澜总算得亲眼见识到何谓战场,何谓战争。”
血肉横飞,命如草芥,转眼间血流成河,尸殍遍野,那股弥漫于天地间的肃杀之气,纵算时隔数日,仍能感同身受,如若怀中没有玉暖香珠护持,她怕是不敢站在这高处罢。
“是啊,战争最可以预料的事情,就是死人。”良南王勒珏素知她厌恶战争,“隐澜,你要知道,有时一场战争的发生,是为了避免另一场更大的战争。”
宣隐澜宽颜而笑,道:“谢王爷开解。隐澜知道,某些战争只有发生了,才会有人甘心接受其后的和平。隐澜此来,就是来实现战争后的和平,议和是两国两军接下来的最佳出路罢?”
“隐澜此次前来,是来与畲议和的?”勒珏微诧道,“宣相如何预定我淦定会大捷?”
宣隐澜远望全州城紧闭的城门,笑道:“如果王上和王爷联手,尚无法大捷,隐澜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谁能做到?”
“本王也没想到王上也会有此安排。”良南王浅紫凤眸微黯,“他终是不能放心,是么?”
“王爷,你我相交多年,隐澜在此说一句稍显大不韪的话,坐在那个宝座上的人,永远不可能对任何人有全然的信任。这便是登上那个位置所要付出的代价。”
勒珏微哂道:“隐澜你却能在他身边悠游多年,难为你了。”
“这么一想,隐澜也的确觉得自己有些本事了。”她莞尔。
两人相视一笑。
宣隐澜笑意方敛,道:“王爷,隐澜想代王上向王爷要一样东西。”
勒珏眉梢动了动:“在我的记忆中,你似乎一直代他向我索要什么。”
“王爷,自当年隐澜在良南王属地与王爷相识,一直将王爷当成生平不多见的好友。隐澜一直敬重王爷是个孝子,也一直欣赏王爷对朋友的满腔热诚。隐澜每一回行事,为的绝不止是王上,这一点王爷比谁都要明白,否则也不会每一次都卖了隐澜几分薄面。”
他是明白。但每一次对她的应允,不止是因为有感于她为淦国安宁的操劳奔忙,而是……这是个终生也无法成实的奢侈冀望,奢侈到他只能将其终生埋于心底腐蚀。
“王爷,您藩地麾下有四支轻骑箭队,将其中两支,编入国师罢。”
“什么?”他凤眸戾光陡现,“这是他对你说过的?这是他想要的?”
“王爷。”宣隐澜仰眸相对,眸下两汪水眸坦诚无讳,“按大淦律,每位番王属地贴身卫队不得超过两骑,即一万人。可王爷目前的四支卫队已逾五万兵士,且其作战能力绝不仅是王爷的卫队而已。王爷,您既无他志,何必授人以柄呢?”
勒珏忽地冷笑,道:“如此说来,是本王愚蠢了?如果本役不曾动用这支卫队,也不会引来别人的妄测之心罢?”
“隐澜不妨凭实以告,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