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爷任帅职之前,隐澜业已获知王爷辖地内精兵之强弱。”宣隐澜想自己上辈子到底是欠了这对兄弟什么,要在他们中间如此劳心劳力?“王爷,隐澜绝不会将王爷属地的精兵全部划归国师,只是请王爷稍作姿态,绝了朝堂内外的攸攸之口,也绝了王上的猜忌之心。”
“本王交出那两支亲兵卫队,他就不会猜忌了么?你不是说,猜忌是坐在大位上的人的共有特质么?”
昌南王爷,倒是懂得总结体炼。她冁然:“是,只要他坐在那里,便不会断绝猜忌。但王爷却可以淡化他的猜忌。王爷先前扩充属兵,为了什么,你我心照不宣。如今既然已断了此心,何必再由着他人猜忌日深呢?”
勒珏垂眸沉思。
宣隐澜耐心等待。
塞外西风挟卷着空气中的血腥之气拂面而来,无处不在。
勒珏忽然长叹一声,一对紫瞳抬起,凝望着她的秀颜:“淦国有了你,是上苍对淦国的怜悯罢。否则,以勒家兄弟造下的罪孽,早已入万劫不复之地。”
宣隐澜弯唇淡笑:“所以,即日起,开始为淦国的子民与勒氏的后人积累功德罢。”
两个人,一个是尽力而为,一个无心再战,如此相作相用之下,一场攸关淦国未来的谈判在这个塞外山顶成功达成。
“隐澜,按律,帅印兵符当于战争结束由掌管者亲手上缴兵部,既然你来了,我就把它们一并交了你。”下山回途中,勒珏忽道。
宣隐澜不解:“王爷为何不趁机回京一趟?”
勒珏:“不回。”
宣隐澜:“其实,王爷何不想想,王上能将几十万的大军兵符交给王爷,心底还是相信王爷的?”
“哈。”勒珏冷笑,“隐澜,我敢说,事先他定是作了安排,如果我有异动,他必有应对的手段。所以,我和他之间的局面,也就永远如此了,隐澜你不必再为我和他费心拉拢。”
既如此,她也不再强求,彻底化解勒氏兄弟的积怨,早已自知力有弗逮,遂道:“王爷但请记住,有隐澜在一日,必当竭尽全力使良南蕃地不陷战火之中。”
勒珏驻足,望她清丽娇靥,心湖怦动:“隐澜……”
倏然间,他紫瞳一紧,伸臂揽住她纤软娇躯,向后跃去。
十几刃尖刀如影随形追踪而至。
“哪里来的狂徒,敢在此行刺!”勒珏长喝,一手揽缚宣相纤腰,一手拔出腿间乌铁长刺迎敌。
凡是突袭于人者,大概有着全世纪统一的制服:黑衣黑巾,蒙面示人。虽然这是在朗朗白日,仍不改本色。
“是畲人么?你们的王上就会这等行径?堂堂一国之君,战场上败北便行这等宵小所为?”勒珏长刺到处,已有人殒命当场,“是想本王率领我淦国大军杀到你们的鄢城么?”
宣隐澜打量着那些人:“王爷,小心应敌罢,他们不一定是畲人!”
勒珏再将一人尸首踹开,口中问道:“何以见得?”
“因为他们的袭击目标是我。”而非淦国主帅。
果然,那刺客手中的尖刀相向处,多是他怀中之人。勒珏心中恶怒陡起,一声长啸,乌铁长刺再度喋血,又有三人命丧当场。
宣隐澜被人家当成一件麻袋般扛着,暗怪自己设想不周,想当然以为前线兵多将广,身旁又有堂堂主师作陪,不会有人将脑筋动在这时候,才将一干侍卫留在了半山腰上。
“王爷,人多势众,你挟着隐澜又腾挪不便,还是想法下山罢。”她尽量说得轻浅,以免扰了他应敌的心神。
他依言,纵身翻跃奔向下山之路。
后面追兵一迳迫追不舍。
勒珏双足又一次点地借力之际,倏尔间一条软索套上足踝。他一时失神,仰倒于地,怀里的宣隐澜翻滚于侧。
当即,近十把尖利的刀刃闪烁着急欲品尝血液的凶芒挥落而至。
“隐澜!”良南王软索困身,甩出手中长刺力毙一敌,同时间一个跃抱上去,将她蔽于身底。
“王爷!”宣隐澜莫名惊骇,他和她向来私交不坏不假,却不至于生死相交,实在不明白他怎会有替人挡刀的兴致?但他抱她抱得如此坚定难拒,电光石火间,她推不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利器即将刺入他的身体:王爷,您真是一位见义勇为先人后己的英雄呢。
“呛当”之声不绝于耳,有人以长剑格开了那刃刃夺命尖刀,一道黑色健影更以凌厉万钧之气将一干刺客卷入剑气范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