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吗?我长有他的一双通天眼,能够通古知今预测未来······不若我投了你们,诨号就叫通天眼好不好?”郭远打趣的看着对方。
赫连勃也少有的乐了,还未见过如此胆肥的人质,便止住下方发出的讥笑,边踱步边说:“那你就算一算我等兄弟的运势,今后又会做甚么打算。若是不对,便拿你祭旗!”
只见这豹头环眼的男子将双目一瞠,浓烈的杀意朝郭远袭来。少年把心一横,见首领对自己已然有了兴趣,便结合他对局势的判断开始了自己的分析。拂去腿上的尘土,他站起身来朝军师模样的头目走去。
“岛上也不是铁板一块,至少你们二位便不是在一处落草的。”
厅内没了声音,军师头目皱着眉头问道:“书生,如果你要离间当家的与我兄弟,劝你死了这条心。大家心里都敞亮着,烧了黄纸斩过鸡头的情谊可不是那么好断的。”
待郭远背过身,军师头目朝赫连勃做了个稍安勿躁的动作,对方会意的问:“之后又会如何?”
“某从不说假话,既便是取死之道,这岛上至少有三分势力。寻常盗匪不会平白收留夷人,我见这里高丽番子、日本倭女甚至是南边的昆仑奴来去频繁,想必这第一方势力便是海商,东家便是贩卖私货的‘海阎王’孙植。”郭远说道。
要说这孙家可是大有来头,自东晋末年就已存在,乃是琅琊孙氏的一支。因信奉五斗米道而兴兵作乱,曾经占据建康、会稽和吴郡等地,但后来被东晋朝廷所灭。其姐夫卢循带着残余子弟躲入舟山群岛继续抵抗,逐渐演变成如今影响黄海、东海,沟通南洋的大势力,又因为与琅琊孙氏本家不曾断了联系,所以这个表面是民,身后是官,暗地为贼的走私集团早已尾大不掉了。
此时场面虽说有序,但也隐隐有些紧张,一些定力差的贼人已经开始轻声交流。赫连勃朝军师看去,也不知是自己嘴拙,还是思绪凌乱,似乎是想他来援手。
“收声!”军师朝四下一扫,下边逐渐静下来,又继续问道:“其二呢?你有什么说项。”
“这第二支势力便来自于大当家。”郭远手朝赫连勃一扬,赞叹道:“容我卖个关子,先来揭晓那日去打劫的壮士身份。”
在草棚时他还有些关节未曾想通,直到后来看见滩涂上的片片草席才恍然大悟,这乃是货真价实的晒盐之法啊。
秦汉时期的先民,常以巨大的石锅烧火煮盐,不过此法耗费钱财甚剧,费水费柴,得到的盐粒杂质较多,所以后世盐工一直在改良提纯方式。直到宋初,官府开始推行晒盐之法才有所突破。需要找靠海的滩涂,将草席或蒲编放置于浅水中,从午夜到第二天清晨,等气温骤降,被海浪卷来的咸水会自动吸附在草柳的根须上,得到天然的盐晶,再将这些盐晶投入预先准备好的晒池,经过数天暴晒后就能得到品质极佳的海盐。
而这晒盐之法普通百姓可无从得知,所以他们的身份早已浮出水面,“大当家的手下便是黄海边上晒场里的盐工。”郭远自信地看向赫连勃,以他为中心,似有若无的涟漪向四周层层推开,震撼着众人的心神,嗡嗡的交谈声自耳边放大,皆是感叹天下竟还有此等神算之人。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诸位还是有些麻烦缠身。就像现在看似声势浩大,根基却不够牢固。人越聚越多却难以管理,还有其他海商环伺,最后少不了一场火并。况且你们下海为贼,上岸是民,终究没有个尽头,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是父母呢,子女呢?依然只能从你们这里寻个出路······”郭远摇摇头,共情的说道。
他将众人的神态一一收入眼底,走到谷雨被捆的地方,拍拍女子的后背,仿佛是要给对方一点信心,没错,他们不会死,而生路就在自己身上。
赫连勃与军师快速地交换神色,压制住下方的议论,并对少年提上一问:“我们是粗人,不会弯弯绕,也不如你这个书生心思多,现在给你三条路选择。”
“第一,你和这位小娘子一起留下,教岛上的孩子妇孺识文断字,这样能保住你的性命,不过代价是一辈子不能离开。”赫连勃看了眼地上的女子,把握着分寸向郭远开出价码。
又继续道:“这第二嘛,便是帮岛上做成一件大事。你要权衡清楚,这任务极难,若是败了大家依旧会送你去见阎王,不过若是成了,就算放这群肉票回去也不是不行,你考虑考虑。还有第三条路,若两个都不选,我现在便把你了结了。”
“这么说选来选去我都走不脱啦?”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