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不疑是去年才开始学习骑射的。

是是是。别的官宦子弟打的都是童子功，应不疑是活活被拖延症的父母给耽误了——可架不住他天赋好啊。半年前，一帮自命不凡的家伙约他去西郊射猎，想要看他笑话，结果全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从那时算起，自己也算是出道以来未逢敌手了。

这些人每次输了，却总要酸溜溜地加上一句，有本事你找宁怀璧比去啊。看他怎么料理你。

应不疑每次听完这话，都要冲去约宁怀璧一回。他真不信。射靶也好，活物也好，自己基本上说来都可以做到百发百中。你告诉我，要怎么输？

可是宁怀璧每次听了，都拍着他都肩笑：我哪有真的厉害。那些人就是成心气你呢。咱俩关系这么好，你非要赢了我，让我下不来台么。——也不知是搪塞，还是真怕了自己。

父亲进京之前，择定了二三人家，央舅父去帮自己说亲。他倒也不甚在意。婚嘛，到时候了就结呗。也就是家里添双筷子的事儿。对自己，没什么影响。

谁知才去了第一家，舅父就满面愁容地回来了。

舅父说，要是对方拒绝了么，也就算了。不知怎地，好巧不巧，撞上了另外

一家找来的人。这家的老大人，却就想出了什么，射袍招亲的主意。

射袍招亲？比射箭吗？应不疑来精神了。跟谁比？

舅父摇摇头。是宁将军家的长子。你说说这事，真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宁将军家的儿子？宁怀璧？比比比！宁怀璧，看你这回怎么推脱，哈哈哈哈。

舅父讪笑，外甥儿啊，这个，宁家啊，他们就是吃打仗这碗饭的……射术，这怕是看家的手艺，比这个，咱们多多少少，恐怕总是吃点亏……

应不疑拍案而起。这都没比呢，咱自己就先没胆遁了，岂不才最让旁人笑话？甥儿不才，也不能让侯府的威名就这么折在我手上。

舅父咽了咽口水，还想说什么，终于也没有说。他不能不承认外甥说得是这么回事。对方提议的恶意，自己这会儿也咂摸出来了。还没比就自己跪了，确实跟输了一样让人笑话。何况……也不是一定会输啊？外甥的本事自己也见过，搞不好真能跟对方五五开呢？

这一战就这么定了下来。应不疑满脑子都是射箭比武，后面的招亲俩字早忘了。到了约定的日辰，才愣愣地问起：“比武是在哪家来着？”舅父苦笑着介绍了

一通什么乐家，他也压根没记住。只跟着舅父到了人家后园，望见宁怀璧果然也来了，正略带不好意思地笑笑跟自己打着招呼，不禁心下雀跃。

乐九龄老大人站出来讲解比试规则。第一箭要射上柳叶。第二箭要射穿柳树上挂的铜钱眼。第三箭要射断柳树上挂的丝线，让丝线另一端系着的锦袍坠地。箭法更高者，便可迎娶老夫的闺女啦。

宁怀璧笑着跟应不疑低声说，“我是家里逼着来的。你先来吧。三箭都中了，我也就不用下场了，咱俩也不用伤和气。”

应不疑想了想。“不好，我就是比武来的。你都不下场算怎么回事。就算真打了平手，在场的都是行家，自然还是有本事分出优劣的。”

宁怀璧叹口气。好吧。还是你先来？

应不疑点头下场。

他站到指定的地方，望向远处的锦袍。正随风微微晃动。

——嗯。微微有一点风。不过这一点风速，应不疑自信能够调整。

第一箭，中！第二箭，中！只差锦袍。

旁观的仆妇们，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真起风了。丝线扯着锦袍轻轻来回摆动。

应不疑稳稳地举着重弓，屏气凝神，等着风停的一刹。

声浪却不

解其意。由助威渐转为质疑。怎么还不放箭？犯怵？没底？快点呗！这要是瞄不准，端着弓拖时间也没用啊……这些议论的声音小了一些，却反而悉悉索索的，显得格外清晰，全都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就在此时，宁怀璧的声音朗朗的插了进来。“应兄，你可以的！”旁人见他在这样的时刻竟给对手鼓起劲儿，不禁纷纷投去赞许的目光。

应不疑却是脸皮紫涨。这哪里是给自己鼓劲，分明是做实那些无知仆妇的议论，暗指他应不疑自我怀疑不敢放箭啊！

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应不疑只觉手下的劲一松，那箭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不好！应不疑闭上了眼。

那箭携凌厉之势出击，却果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