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文昭转过身。屋中央长条拼接的木地板瞬间翘起了三四片,被利落地推摞到旁边的地板上。随即一人如黑猫般跃出,叉腰站到她面前。
乐文昭当即大奇,“师父,这地板的暗格不是窄小得很,只够用来藏兵器的么?您怎么能躲下去的?”
面前的女子得意一笑:“为师练了缩骨功。”这镜巫相貌寻常,身形比一般女子还瘦小得多,然而其伶俐敏捷,不是亲眼见到,实在绝难想象。
镜巫仔细打量乐文昭,半晌忍不住叹气。“倒是你这丫头,一年比一年长得不成样子。还好我当年把你还给你娘了。要不然指望你继承衣钵,再眼睁睁看你一天天地长成这样,我非气死不可。”
原来乐文昭九岁时曾患急病,药石无灵。这个时候家门口突然来了个老和尚声称能救她,果然一帖药下去就大为好转。可这老和尚又说,这孩子胎里带来一段缠绕因缘,可她偏又是虚弱的女儿身经受不住,只有上云雾山镜台圣院寻得镜巫,将孩子舍与她,斩断尘世之缘,方可保得一世平安。原本家里并不相信,谁知老和尚走后,她的情况果然急转直下,最后家里无法,只得真的带她上了云雾山,云里雾里一通好找,才找到这位世外高人。
说来也怪,
原本病恹恹的乐文昭,一靠近镜巫,立刻显得精神起来。乐夫人哭得肝肠寸断,最后还是把女儿留在了镜台圣院。从此不得相见。
没成想,一年之后,镜巫又亲自把乐文昭送回了乐府。说什么乐文昭修炼进展神速,已经练得恬淡超脱心如止水,凡俗因缘既不能乱其心,自然也不能伤其身。所以安全啦。可以回家啦。
乐家自是喜出望外,对镜巫感激涕零。只有乐文昭自己知道,她这一年跟着师父修炼的并不是什么心如止水的本事。而是改装易容,紫烟手剑,攀岩渡河,野外生存等一系列稀奇古怪的技能。
多年之后,师父也曾毫不在乎地跟乐文昭承认过,她就是元宵灯会的时候瞅见了机敏瘦弱的乐文昭,觉得喜欢,突然想收个徒弟玩玩。谁知这么巧,没几日乐文昭就得了重病,而她正好知道怎么医,就扮了老和尚去救她。——为什么要扮老和尚勒?当然是为了渲染自己的高人身份啊!这个可恶的世界就是这样,自己说自己强,没有用的!你得让旁人帮你说!——所以昭儿,你一定要学会为自己造势啊……
然而当年的乐文昭并不知道。只觉得师父传授的技能都好有趣啊,一定要努力学。可是她渐渐发觉,师父对她的喜爱
之情虽不减,失望之意却也是越来越浓。
“天哪昭儿,你这个骨架子怎么长的!才半年,怎么个子就蹿了这么多!”
“昭儿啊昭儿,你这张脸蛋啊……唉……果然还是不行……”
“昭儿,你小时候家里是不是都不让你活动啊?你瞧你这动作笨的唷。”
“昭儿你出门去打个水怎么半个时辰才回来!什么?迷路?!日日带你走的路,怎么会迷路?我镜巫的徒弟,竟然会迷路??!!”
一年之后,一生自负的镜巫终于无比沮丧地承认,有教无类是错的。学她的功夫是必须要有天赋的。身材必要娇小,才能如魅隐匿;相貌不能出挑,才能如影潜行;运动神经敏锐,才能攻守兼备,自然意识细腻,才能融于自然。这四条,乐文昭一条都不具备。初见这小姑娘,镜巫认定她必是人中的鬼灵精。现在她也不得不认定,这孩子是骨骼清奇的绝对反面,再不送走,以后必然连累师门。
今日师徒俩回忆起这段往事,乐文昭忽道:“可我现在想起来,师父您其实那时还是舍不得我走的,是不是?”
镜巫嘴**一下,也就承认。当年曾想,就算这孩子什么也学不会,也可以继续带着啊。可是偶然在街上遇见了乐夫人,整个人瘦得没了
形。回头想想,老大没意思的,也就罢了。
“师父教你的这些,绝大部分,你连我百分中的一分都没学到。充其量不过比普通人微微的好上那么一丁点儿。真真丢人。唯一过得去的也就是易容吧,大概有我三成功力。今后你跟别人说起师承,记得只许说易容这一项,别的我可不认!”
“嘿嘿,那徒儿今日来取易容粉,师父您还那么小气锁起来了,还放紫烟来熏我!既是我易容得了您的真传,那您就大方点,直接把易容粉调配的方子给了我吧。徒儿保证,绝对绝对不外传!”乐文昭摊出手掌。
乐文昭根本没看清师父怎么出手的,脑门上已经挨了记暴栗。“偷东西还偷出道理来了。我真要熏你,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