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影确实不见了。
文昭手里还拿着马厩的钥匙。这马厩只供住店的客人使用。难道是其他的客人下的手?
绝影只认父亲和自己。如果有人强要去牵它,必然会闹起极大的动静。自己就算是熟睡,也不可能毫无知觉。
能够无声无息地把绝影盗走,手法这么专业,看来还不是一般水平的小贼。
难道是——明老大?文昭想起他临走前古怪的一问。
——无论如何,绝影是个好孩纸。刚刚才带出来见了不到一天的世面,就被万恶的马贩子给拐走了?!绝不允许!!!
文昭回到客栈大堂,直奔正在拨弄算盘珠子的掌柜。
“掌柜的,报官!”
掌柜一惊抬起头。“文大侠何事动怒?”
“我的马在你们这儿被偷了!”
掌柜失声叫道:“有这等事!文大侠莫急,我这就找人上衙门!”
说着掌柜低头翻起住客簿子。谁知一分钟后,他茫然地抬起头:“文大侠,您并没有带着马匹来住店啊?”
什么?!
文昭扯过簿子找到自己那一条,“有无马匹”那一栏清清楚楚写的是“无”。
再定睛一看,整整一行全不是自己的笔迹。她忍怒咬牙:“这可不是我填的。”
掌柜点头:“您说的是。小店的簿子都是客人口述,小人负责填的。”这个几个时辰前亲自将文昭和绝影迎进店的家伙,正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黑店!
我说他今早怎么这样殷勤呢。原来是算计上了我的马。
“掌柜的既如此说,那想来是我弄错了,”文昭怒极反笑,“那麻烦掌柜的再给我开一间上房吧。今日天色已晚,我明日上马市买了马才能接着赶路呢。”
掌柜迎上文昭充满杀气的目光,终于露出了一丝心虚。他低头装作翻看簿子,接着道:“哎呀文大侠啊,真不巧,小店房住满了
……要不然您上别的客栈瞧瞧去?”
“我刚才退的那间呢?”
“刚给出去了。”
就在这时,有人凑了过来。“掌柜的,退房!”
“我要他那间。”
掌柜的终于没话了。
文昭拿了房门钥匙,也不上楼。仍然背着包袱,出了群英会舍。
这家店这么处心积虑地备了两套簿子,自然不是见财起意,而是经年的惯犯。自己清晨带马进店,并没有别的人目击。看那掌柜的有恃无恐的样子,多半报了官也无用。——只是这样就让你黑了,你真当我大镜台流是吃素的?
文昭每隔一二十丈就抓个人问路,很快找到了尊云府城边上的馆驿。——现在不是迷路的时候。
这馆驿从样式上看跟客栈旅舍差不多,只是大上三倍不止。从门外往堂上望,书案置于进门不远的地方,一个穿着皂色九品官服的胖子正坐在那里,明明也是常见的掌柜面相。看来正是这地方的管事了。
文昭进了门,对着这胖子毕恭毕敬地深深一揖:“晚生见过驿丞大人。”
这胖驿丞乍惊还喜。从这扇门进来的人,基本上是个人就比他官儿大,什么时候受过拜?
“哈哈,无须多礼!足下是?”
“晚生清州举子文昭。”文昭奉上了自己的功名文书。
“哦……文举人。你是想在这里住宿吗?啧,不过朝廷规矩,得是有官职在身的人才能……”胖驿丞一脸为难,但还是很客气。
“回大人,晚生不是来住宿的。其实晚生在本城遇到一点难处。想起晚生的老师曾跟晚生说,尊云府的驿丞大人忠正勤勉,热络心肠。如有疑难,可以相询。所以特地前来求教。”从云之名信里说过的话来看,这人对本地的情况应该有些了解。那人家人生地不熟的,只好来找你罗。
胖驿丞听得舒坦极了。虽然
他勉强算个官,可并不是正经科举出身。平时连秀才都不正眼看他的,哪有举人对他这样恭敬过。而且听他如此说,竟还有路过的官员记得他,对他这样赞赏。果然辛苦没有白费,公道自在人心!
胖驿丞堆起满脸的笑,问道:“不知尊师……是哪一位?”
“晚生老师总不愿我们在外借他的名头说话办事。晚生也不敢不从。家师……是姓吴的。”是谁你自己想吧。反正自己是有个老师姓吴——录取了自己的主考官,本省学政吴雨斋。自己跟他名义上就是师徒嘛,嘿嘿。
胖驿丞果然也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