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文昭听明之峰说时，也觉得这是上佳之计。但此刻她心中生疑，忍不住要看看宁怀璧这个名帅的世家子会怎么说。——事实证明，明之峰的这条策略，并没有藏私。

周围会有人跟现在的朝廷军统帅张程栋提出这个办法吗？多半不会有。

乐文昭以前听过不少父亲讲的这个人的轶事。总结下来，自大自私。

你跟他说了，他多半不听。万一听了，执行上出了什么岔子，结果不好，他一定疯狂甩锅。

这样的人带的下属，关键时刻多半只知自保，谁敢做出头鸟？所谓将熊熊一窝。

这话只能由旁人去告诉他。明之峰自称张程栋受过他的恩惠，会听他的。

最关键的，事情如果顺利，明之峰身为不应该将手伸得那么长的局外人，不可能出来分功。全是张程栋自己英明神武。这一点他想必十分乐意。——至于搞砸了张程栋敢不敢甩锅给铁帽子王，以他的人品，真的难说。

据明之峰说，庆州首府附近出了灾疫，当地官员整治不当，已经生了民变。也许事情不如战祸大，但是却是他庆王该管

的分内事。赶去那边才是他的本分。

这些事情事后很好查证。乐文昭信他不会说谎。若果真如此，无论他使了什么可恶的手段，她仍然愿意帮他跑这一趟。

打定主意一抬眼，却见宁怀璧脉脉地看着她，柔声道：“庆王竟让你去歧州战场么？——太危险了！我本就要去歧州的，让我代你去，好不好？”他眼里装满担忧。

她心里一动，还是摇头，“我并没有说要去歧州啊。——另外，他托的是我，我并没有权力把事情转托给别人。更何况他交托给我，是因为绝影的脚力，别人去……办这件事，多半赶不及。”

宁怀璧却不肯放弃，他直接问道，“他让你去歧州，就是为了把这条计策告诉张程栋？”

乐文昭仍然不置可否，“我不过随口跟你八卦一下歧州战况而已。你想多了。”情报都不算什么机密情报，计策也是宁怀璧自己想出来的。她并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但是，他既也要去歧州，多少了解一点那边的情况，总不是坏事。

宁怀璧眸色深沉，“你真觉得明之峰单只是因为

你马匹的缘故，才让你去做‘这件事’？”

“不然还有什么？”

“——也许还有你自己的身份。”宁怀璧敏锐地觉察到，明之峰自己躲起来，让乐文昭出面，一定不止借用千里马的脚力那么简单。那么，是为了什么呢？——乐文昭的背后是乐九龄。既然如果打了胜仗，明之峰领不到功；那打了败仗，张程栋要爆出他呢？他就甘心领锅？到时候他会不会扮不知情，推锅给乐九龄？

乐文昭明白了宁怀璧的所指。不过要她自己想，她一时半会真想不到这上头。

乐文昭襟怀坦荡，而宁怀璧是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人心的。

乐文昭眼珠一转，“谁说我要以自己的身份出现了。”——换身份？强项啊。

宁怀璧哪里知道她的本事。他想起踏青那日她哄不了鬼的女扮男装，忍不住抿嘴一笑，眼里多了三分宠溺，“好。你变装换个别的身份去，自然是万全之策。你不让我代你去，我也不勉强你。只是歧州战火遍地，我们结伴同行，彼此也有个照应。总没有害处吧？”

乐文昭嘴硬，“我

又不去歧州，跟你不同路好吗？”

宁怀璧不理会她的反驳，说道，“你可是打算取道木湖，转泥门**，从莫老窟潜入大军所在的空鹤城？”虽然有些绕路，但这条路线恰巧完美错开了所有兵家要地，隐蔽又安全。绝影放开速度跑的话，五个时辰也就可以到达。如果仔细研究地图，懂点行的一定会选择这条路线。

宁怀璧见乐文昭歪开头不说话，心知中了，便接着说，“我知道你身上有地图。可是泥门**那一段千回半转，岔道极多，极会看地图的人也须频频停下来确认，浪费时间；那剩下的人么，那恐怕可能大概……一定是会转晕迷路的……”

乐文昭脸上一红心里一虚。难道之前在林子里迷路被他看出来了？——她忍不住出言为自己正名，“哼，我可会看地图了。这一点不用你操心。”

“不过这条路虽然还算安全，但还是有些绕了。我倒知道一条捷径，更加安全，又好认，你的绝影便是现在即赶夜路，也只需四个时辰即可到达。你看看，现在你跟我聊天浪费掉的时间，全帮你

找回来，还有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