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修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阿正说的对，事情到今天是他心里早就有决定的。既然不愿意再像之前那样，就要狠下心来。

就让这些天，就让这些事情全都过去。以后，他会好好弥补她的。

便转而向着阿正：“等她的情况好一点，就再开始一次，加固她现在已有的对厉云霆夺走乔可的印象，”顿了顿，声音还有些许艰涩，“让她知道，那晚是我去赶去救她的。厉云霆，是他给她带来了一场车祸，为了林婉晴…”

声音低哑暗沉，他艰难地发声。

“好的，”阿正应下来，“我可以做到这些。”

顾辰修接着转而向着左卫问，“那晚厉云霆把王山燕撞成重伤的事故，他车里记录仪的录像证据都在你那留着吗？”

他没等左卫说话，直接接了下去，“拿去交给警方，加上林婉晴那事，施压数罪并罚。尽力让厉云霆进狱，可以的话就找机会在那里结果他。”

“先这样做，实在不行的话…”顾辰修捏了捏眉心，“就等他的计划吧。”

左卫很清楚顾辰修口中的他是谁，低低应了声便退下办事去了。

二楼上，负责照顾乔乐的中年女佣关上门走了下来。她向顾辰修点点头，示意楼上的人已经睡着了，一切都正常。

这样的话让顾辰修站了起来，他想往楼上走去看看她，却被一双冰

凉的手拉住手腕。

“顾先生，在该办的事情办完之前你最好不要再去看她。现在乔小姐躺着的那间屋子，可是牵引着你放弃的手。”阿正看着他，露出催眠师似乎能洞察一切的温和微笑，“不是吗？”

顾辰修苦笑一声，收回了迈出去的腿。

是啊，阿正说的对。

恐怕只有所有的事情都到了完全无法挽回、既成定局无法改变的时候，他才能切断一切“停手吧”的念头。

往一条明知走下去会很疼会很痛苦、或者终会忍不住停下来那一天的路上走，只能给自己一个“一切都无法再改变，没有机会再收手”的理由，他才能一直不被干扰地向着自己最初的那个目的走。

就是所谓覆水难收，大概对谁都一样。

……

英国，一个远离人烟的安宁小镇里，白刃匆忙地停车熄火，手里拿着电话，奔跑进一个表面毫不起眼的独栋小院里。

“他终于醒了吗？现在情况怎么样？心率正常吗？”

“一切正常，情绪也很稳定，在安静地等你回来。”声音顿了顿，“要和他通电话吗？”声音并不是对白刃说。

“白哥哥～”接着传来的是小孩绵软奶香的童音，软软的，带着病中的虚弱。

白刃觉得眼眶发酸，说不出话来。

“白刃！”乔可见罕见的撒娇居然没得到回应，非常不满地喊他名字

。

“我马上就到。”揪心了四天终于能再听到他的声音，白刃千言万语都涌到嗓子眼，拥挤着，最后却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嗯～”乔可开心了点，奶声奶气地应下来。

白刃觉得这几十米的距离漫长的比他这辈子跑过的路都多，好不容易才停到三楼的房间门口。他喘着粗气，手指颤抖地搭在门把手，好不容易才把门推开。

“吱——”木门发出细微的被推开的轻响声。

门开了，白刃看着里面的一切一下子楞在那。

明亮温暖的金色日光洒满地板，和煦清新的风从打开的窗口吹进来，撩着素雅的窗纱打着旋。白色的病床上，一个小人已经等他好久了。他冲他眨了眨长睫毛，高兴地扬起嘴角。

“白哥哥！”乔可喊他。

这声音让白刃蓦地清醒过来了，他两步就跨到床前。想抱他却又怕压倒他受伤的腿，双手胡乱的比划在空中，让乔可笑得更狠了。

慢吞吞地伸出小胳膊抱紧他脖颈，乔可猫似的蹭蹭他，“哥哥医术真好，我还以为我以后都要安假肢了呢。”

白刃眼眶有点红，胡乱地揉他头发，赶紧伸手把他摇晃的输液瓶放稳，声音哑哑地骂他，“笨家伙！”

乔可嘤嘤两声，又哼哼唧唧地胡乱蹭他。

“我们现在是在英国吗？”他突然很快从情绪里跳出来，忙着问

起更重要的事，“我妈咪她，她不知道我受伤吧？”

白刃松开他叹口气，毫不意外他现在的反应，只坐在他床边，把他关心的事情一一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