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正这一次过了好久才出来，他额上出了层薄汗，面色凝重。

顾辰修已经像个雕塑一样在门口站了许久了，见他出来后赶忙抬头问：“她的情况怎么样？”

阿正脱掉手套，摇了摇头。

“顾先生，乔小姐受的刺激太大了，现在尽管陷入深度睡眠，但下意识的抗拒和自我保护意识都很强，暂时不能再做深入和高强度的催眠。”

顾辰修觉得胸口发闷眼眶酸涩，他把手背搭在眼睛上，沉默了好一会才再问：“这样的情况，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的建议是长时间浅度间接性的影响，”阿正解释道，“慢慢地瓦解她的抗拒性和自我保护意识，保证接下来的强制催眠不会带来更坏的副作用。”

顾辰修眸色晦暗地看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重复道：“更坏的副作用？”

“顾先生，人脑不是机器，不是点一点删除就能轻松地把记忆清空或改变掉，”阿正说，“大脑是个精密又脆弱的东西，而我给乔小姐做的催眠又是一个强制接受的过程，所以这个过程会带来不可控的反应以及不可逆的伤害，这是你需要知道并接受的。”

“我知道，我知道。”顾辰修声音颤颤地说道，他的睫毛微微发颤，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阿正，别

让我失望。”他沉沉吐息，最后看向他说。

“我会尽最大努力，”阿正向他点点头，推了推眼睛补充道，“努力做到让乔小姐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没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她的精神状况实在太差了。”

“尽力。”顾辰修揉了揉眉心，“只要熬过这个月，只要等到厉云霆死。剩下的一切，就都可以慢慢再来。”

阿正点点头，没再说话就离开了。顾辰修回头看去，摆了摆手示意左卫过来。

“顾总。”左卫走过来开口。

“乔可那边有消息了吗？”顾辰修问。

“没有，”左卫说，“从上次和他通话的位置来看，他现在还在国外。”

“最好别把他放进M市，如果他回来，尽力控制住他。”顾辰修叹口气，“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前，不能让乔乐见到他。”

“是。”左卫应。

交代完了这些，顾辰修面色显得十分疲惫。他抵着墙壁靠了好一会，才拖着满是伤痛的身子往屋子里去。

明亮温馨的卧室里，那张报纸落在地上。柔软的大床上，乔乐还睡在那。

顾辰修在床边蹲下，屈起手指慢慢地摩挲着她的侧脸。

乔乐怎么皱着眉呢，他想。洁白的指尖便落在她蹙起的眉间，一遍一遍地想伸展开。

可是完全做不到。

她像是在做噩梦

一样，眉头里满是惶恐和忧愁的情绪，不管怎么舒展，都完全化解不开。

顾辰修的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但最终还是没有，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落泪呢。

他真怕看见乔乐，真的怕看见她这幅模样。

紧闭着眼，哪怕在睡梦中都蹙着眉，呼吸不稳，连额头上都生出热热的汗来，就像是噩梦缠身，却永远醒不过来。

他怎么能忍心看着他的乐乐做噩梦啊。

若在以前，他定是要唤醒她，拥抱她，告诉她别怕，我在这呢。

可是现在，是他把噩梦带给她的。不只这沉睡中的梦，更是现实的。厉云霆，或者乔可。一件一件，都是因为他。

他怎么把一切变成这样了…

顾辰修用力地把沉睡中的人抱进怀里，像是只有拥抱着她，一遍一遍地确定她还在他身边，他才能有勇气继续往下走。

既已如此，那就如此。他已经把一切都赌上了，他不怕未来怎样，只要还有未来。

拥抱着她的滋味实在太美好了，好到让他不愿放手。

就算催眠有风险，就算她以后知道了一切，就算她怨他咒他恨他，可那又如何？

全都无所谓了，只要能拥有她就好。不管怎样意义的拥有，他要她。

根本不想再回到以前了。

以前，他固守着心里那份界

线，以爱为名地困住自己，可结果如何？

整整五年，他不愿增添她的困扰，只陪着她成长，看着她慢慢地能独当一面，再看着她在厉云霆这里受尽苦楚。可不管怎样，他永远只有看着的份。

哪比得了现在…他只用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