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鄢懋卿本来都打算称病在家了,然而他的假条递上去,却直接被吏部文选司给假科给直接否了。
鄢廷尉在心里痛骂和珅党羽,肯定是他们干的好事儿!
其实鄢懋卿不知道,这次他还真怪错了人,这事儿实际上是蔡京叫人办的。
只因若鄢懋卿不来,今日这个过堂大概就会由大理寺少卿来主持。
而这个人,又和秦桧走的比较近……
高勋对鄢懋卿这幅滚刀肉的架势无可奈何,只得望向了一旁的娄师德。
但这位老大人更绝,坐在椅子上眯缝着眼,就差打哈欠了。
见两人都如此,高勋面上无奈的同时,又在心中松了口气。
这两人都不说话,那这里就是他这个刑部侍郎的主场了。
高勋望着下方的宋昪,隐蔽的和他对了个眼神,这才朗声问道:“宋大人!”
“你的证词上说,陇西郡几乎每处火灾都是由意外或者天火降世引发,本官要问一问你。”
“这天火究竟从何而来?”
宋昪当即俯身道:“回大人,下官也曾寻道行高深的方士求解,其查阅谶纬之书,得出一解:陇西在京城之西,西方白虎主金,而今岁六月正乃南海火神祝融与西方白虎之神交战,有天火降下,正是二者大战之余波。”
“此乃城门失火,殃及我陇西之池鱼啊!”宋昪一脸悲戚之色。
高勋一脸惊奇:“竟然如此?”
“那有何法可令二位天神不再兴起战事?令我陇西不再遭受天火之危?”
宋昪沉声道:“需得斋祭上天,为陇西之白虎助威,令白虎神击败火神祝融,再请皇天上帝居中调节,方能止戈。”
“下官在陇西时,已经在着手做这件事了,只是蒙朝廷传唤,不得不中断斋祭,返京向诸位大人陈词!”
蠢货!
高勋气的牙根痒痒,你踏马非要画蛇添足,加最后那句干啥?显得你很能吗?
照你这么说,听你陈词的诸位大人都是故意给你捣乱的?
不管信不信这套说辞的,众官员都察觉到了宋昪心中的怨气,纷纷皱起了眉头。
可就在这时,一直像是睡着了的御史中丞娄师德突然睁开了眼睛,饶有兴趣地问道:“宋大人,本官倒是对这天火颇为好奇。”
“照你证词上所言,你当日亲临襄武县常平仓,才扑灭了火灾,想必你定然见到了那天火是何样子了?可否与本官这个凡人说一下,让本官也长长见识?”
宋昪一怔,随即回道:“所谓天火,其实与凡间的火也差不多,就是烧成一团,里面还有火神祝融的一根断发,突然就从天上落到常平仓上了。”
“哦……”
娄师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直起身子,笑眯眯地盯着他:“照宋大人所说,这天火慢吞吞地落到常平仓上,当时在场之人应当都看到了吧?”
宋昪开口刚想说,就陡然愣住,白白胖胖的额头上渗出一滴细汗。
这天火的形状就是他随口编的,当时只和皂吏们统一了有天火的口径,却并未说那天火是什么样儿的。
要是回他当时的人都看到了,朝廷再派人去查怎么办?到时候说法五花八门,岂不是露馅了?
“这……当时那天火快若流光,可能看到的人也不算太多……”
“哦?”
娄师德大为惊奇:“快若流光的天火,宋大人竟然也能看清?那宋大人的眼神想必很好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宋昪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强笑着回道。
娄师德当即在用笔在纸上写了个字,然后抬起来飞速地晃了一下就放下,笑眯眯地问道:“宋大人可看清了本官写的什么?”
“这……”
宋昪为难地道:“离得太远了,下官还未来得及看清……”
“这就奇怪了。”
娄师德摩挲着下巴,故作好奇姿态:“当日襄武县,隔着那么远,宋大人都能看清火神祝融的一根断发,如今离得这么近,宋大人却看不清纸上斗大的字了……”
周围众多官员人群中传出几道压抑着的笑声。
宋昪满头大汗,急忙两手比划着解释道:“那不一样……祝融他是天神,和山一样高,他的头发也又长又粗又黑……反正就是……”
“哈哈哈哈!”
“宋大人,你确定你看到的是祝融的头发,还是别的什么物件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