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多名士。若为名士,必是善于清谈。士族名流相遇,不谈国事,不言民生,谁要谈及如何治理国家,如何强兵裕民,何人政绩显著等,就被贬讥为专谈俗事,遭到讽刺。因此,不谈俗事,专谈老庄、周易,被称为“清谈”。而这些谈话正是江东名士最得意的本事,一谈彻夜不眠,再谈不吃不喝,总之不管用什么招,把别人谈败才是成功。储东白家便天天开着这样的谈论的场子。因此储家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反正门槛都被踩的几天换一副。
储东白储先生也是著名的建业望族。这些望族都有相似的地方,就是良田万顷,奴仆成群,诗书传世,权宦迭出。出则高头大马,入则纸醉金迷。只要你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那么你的终身幸福就有了保证。
司马绍三人来到储府门前下了车。巍峨明亮的储家大门就在眼前,灯明瓦亮的,在炫耀着主人的富有和高雅。一串推车从门口右侧的小巷穿过,推车的人竟都是蒙着脸。
连暖好奇的问:“这是干什么的?”
王绎回道:“这是储家运送垃圾的车,他们家就有十几台这样的车,每天都运送好几次呢!”
连暖惊得张开了嘴。心想:他家得多少人吃饭生活啊,这些富人真够奢靡的。司马绍看出了连暖的惊讶,笑道:“别当回事,马上就会有更叫你惊讶的,江南望族,都是这么过的。”
三人进入储府,一个衣衫素净、举止有礼的小厮引到西院。西苑的院中空地中,八个造型别致,四面围纱的小亭子出现在眼前。那小厮躬身行礼,说道:“储先生请三位移步喜泽亭。”
司马绍小声对连暖说:“这八个亭子是按照八卦方位布置和命名,咱坐的是东南泽位,我带着你去拜见一下那七位座主吧。”连暖点点头,暗想:就这几个人吃个饭,说说话,还要建这么多亭子,确是豪富之家啊。呵呵,倒要看看这是些什么样子的高人。
三人来到南面的济天亭。一个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的中年人正襟危坐亭中,面色红润,凤目疏眉,神情飘逸,闭目养神。一只精致的香炉正冒着青色的青烟,那烟气却也围绕着他的身体飘散。好一副仙风道骨的景象。司马绍拱手行礼,说道:“见过储先生。”王绎连暖也赶紧行礼。储东白眼不张,头不抬,微微抬手挥了一下。三人便离开了,王绎小声说道:“这就是储家的主人储东白,炼丹药的行家。”
三人又西南方的亭子走去----这是凤仪亭。一个秀逸的身影出现了,头戴青色顶耳帽,左手平举书卷,右手背身后,口中念念有词,修长的身躯转来转去,东倒西歪。王绎笑了,附耳跟连暖道:“这是我三叔王中泉,博闻强记号称江东第一。说话慢条斯理,之乎者也,能把人憋死,也是江东第一。”三人行礼拜见,这王先生也是不答话,屁股上的手伸出来摆了摆。
三人便来到了西面的水月亭。只见一个白衣青帽的中年人仰卧亭中榻上。左手执一铜酒壶,一边往口里灌着酒,一边叽里咕噜的唱歌。整个一副醉酒的模样。王绎笑道:这是我们江东的酒仙阮二郎,喝酒谱曲唱歌,这位阮二郎江东第一。司马绍高声喊道:“江南三侠拜见阮先生!”谁知,这酒仙就像没听到一样,依然喝酒加咕噜。连暖笑道:“你们江东的人都是这么待客的,真是神一样的俊杰啊。”司马绍摇摇头,笑着离开了。
三人来到了西北方的亭子---品山亭。一阵悠扬的琴声传出来,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使人心旷神愉,如痴如醉。连暖赞道:“绝妙的琴艺,拥有此技艺的必是绝佳的人才啊。”司马绍和王绎相视而笑。司马绍走上前去,拱手说道:“司马绍拜见温老先生。”白鲨揭开,里边冒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脑袋来,鹰嘴鼻,三角眼,一线眉,方下巴,奇丑无比。一张嘴还露出了那长的五花八门牙,笑道:“世子不必多礼,自行玩去吧。”微风吹来,白纱帘露开了缝隙,露出两个女子的背影。一个衣着极少的妖冶女子正坐在温老身边弹琴,而另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则伏在他的身旁温存,而温老的双手竟在不停的上下忙活着。王绎小声骂道:“温桥这个老流氓号称琴艺天下第一,在江东,我看就是琴色双绝啊”。
下一个亭子就是正北方的扶地亭。连暖笑道:“济天扶地,名号不小啊,不知这位又怎样?”司马绍说道:“这位号称江东辩才第一,最是高谈阔论的丁宁丁百益。在江东望族中的地位仅次于王绎的父亲王弼先生。”扶地亭中辩论正酣。“世间万物,自小而大,自微及小,但皆以有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