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深夜来临,每座城市都总有那么几处地方灯火通明。
酒馆,赌坊,欢楼,人们在这里奢靡放荡,夜夜笙歌,而快乐的代价,乃是一个“钱”字。
所以,终夜不寐的,还要加上一处,当铺。
这座城的当铺设得委实奇妙。其侧,就是城中最大的赌坊。有时候,甚至无需亲自走这短短一段路,便能将万贯家产换作薄薄银票,再一掷求得半瞬欢畅。
跟着小厮走进当铺大厅中,陈旧的柜台上点了盏昏暗的油灯,朝奉恹恹地站在柜台后接待,被笼在黑色影中,惺忪睡眼中只带着对金钱的欲望与渴求,还有吝啬贪婪的光。
清九站在这宽敞的屋中,全身都觉得不舒坦,朝奉那双眼睛,看得她就像站在万妖窟当中一般不自在。
朝奉眯着眼打量她一会儿,看都不看货物,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慢条斯理地道:“一百两。”
清九皱起眉头,方才那锦衣少年明明说能值得三百两,柜子后面这人眼光贼贼的,肯定不安好心。只是此刻有求于人,又不知城中还有没有其他当铺,颜初说不定见自己不在了,还在担心……犹豫了好久,软声道:“能不能,再多一点?那个玉佩要两百两,这不够啊……”
朝奉在心中冷冷笑着,果然是不识世事的小姑娘,连当铺最基本的压价手段也不知道,看来刚才就算喊了五十两,她也不会说什么。
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当真可笑。面上却装作为难的样子,拨了拨有些油腻的算珠,故意拉长了声音道:“这个嘛……”
摇头叹了口气,装作相当让步的样子:“一百五十两,不能再多了。姑娘若是不满这价格,大可再问问城里其他当铺,可给得出更高的价。”
清九心中一阵难过,还差五十两……实在不行,也只好去压榨一下那个老板,在少年余威之下,让他给少五十两……可这样和刚才强夺又有多大区别,根本不是自己的本意啊……还是说,拿包裹里的货物再抵些?
正思忖间,门外传来一个冷冷的,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意味的声音:“五百两,拿给她。”
朝奉愣了愣,正想喝问这是何方小子撒野,却已见来人一袭月白锦衣,款款踱步进了屋。清九见到又是那个少年,不由一喜,轻声道:“啊,又是你,你可真是个好人!多谢啦。”
少年低低笑了一声,道:“不必。”
再看时朝奉已绕过柜子匆匆跪在了他身前:“小的不识大少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大少爷恕罪!”
“起来。”少年看都不看他一眼,缓步走到了清九面前,微微勾起唇角,带着几分邪气:“这下满意了?”
清九愣了愣,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全身都不舒服。她实在很讨厌别人接近自己,只除了师兄,师傅与……颜初。“啊……?”
“嗯,乖。”少年点点头,随手一拂,灭了柜上昏暗的唯一灯光,屋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朝奉已识趣地带上了门匆匆退出,少年挑了挑眉,一步步逼近她:“那现在,轮到你,让我满意了。”
清九大感不妙,被逼得一步一步后退,可这房子再宽敞,也总有尽头。后背抵着冰冷墙壁的那一刹,她的心跟着也凉了凉。
少年随手拿剑鞘挑起她下巴,故意不贴近,低低笑着道:“呵呵…仙人,高高在上?还不是落在我手中。痛苦吧,哀求吧,你的痛苦,只能让我更加开心……故作清高,是不是累得很呐,啊?终有一天,你们都会拜倒在本少爷的脚下,求我饶过你们……”
清九侧头避开剑鞘,皱着眉头偷偷反手解开了匣扣,将琴匣半抱在怀中,摇了摇头道:“你这人,是疯了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给我让开。”
“疯了?”那人压抑着声音狂笑着,身形一晃,向清九扑来:“或许吧!你们这些仙家,凭什么,压在我们头上,我们苦心经营几百年,几百年!却要看着你们的眼色而活……哈哈哈哈,而你们,却只要寥寥几句话,便能令一个世家瞬间倾覆……”
清九紧紧皱着眉头,心中有所怙倚,就并不是很害怕。想他只是区区一介凡人,自己怎么说也不会输给了他,如此有了底气,身法也要迅捷得多。这人身法虽快,却并非不易躲开。清九一边闪避着,一边往门口退去,“那与我何干?疯子!”
屋内黑暗而空旷,回荡着锦袍少年压抑疯狂而放荡的笑声,他大笑道:“哈哈哈哈,全都得死,迟早有一天,你们全都给我死!小丫头,你若是听话些,爷还可以给你个舒服些的死法,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