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

“摘下它！你好好看看我们，认真面对我们！站在这里的，是你师兄，后面的，是你的朋友，还有被你遗忘的，你最爱的人！而你，却要用自己，用朋友来要挟我们，来为敌人卖命！师兄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师兄知道你还隐约记得前事。”

“来，往前走一步。离开那个冰冷的地方。把面具摘下来，只要你想起来，就还是师兄的好师妹。”

紫芸怔怔，低声道：“晚凌大哥……好厉害……”

不知何时醒转的林夕跟着用力点了点头，全不顾秦九的目光，用口型跟她交流：“是啊是啊，从来没看他说过这么多话呢！阿九也很厉害！”

紫芸皱眉道：“你脖子还被人扼着呢，能不帮她说好话吗？”

林夕张大口型道：“阿九很温柔的！除了脖子有点痛……哎……”

“闭嘴。”低沉短促的声音响起，绝非从前悠然的语调，众人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料到她终于肯开口。银箔后的眸子，清冷而漠然，带着毫无刻意的杀气。

露冷中宵，月光无声勾勒出她消瘦的身形，染上冰冷之色，便如最锋锐的利刃一般，将七情裁去只余漠然，彻骨。轻轻摆手，似要斩断与前尘所有的关联，做出最后的选择。

她说，“好，我取。”苍白纤瘦的手指贴上银箔，毫无迟滞的将它摘下，那一刻晚凌几乎产生一种错觉，面具之后从头到尾，都是另外一个人。又仿佛当她摘下银箔这一刻，她身后熊熊业火腾然而起，而她注定生于其中，亡于其中，万劫成灰。

胸口被莫名其妙的悲伤与慌乱击中，恍惚想要伸出手去挽留，却蓦然惊觉，将微抬的手臂狠狠压下。

那一刻毫无道理的错觉让他心中产生一个可怕的想法。小师妹，清九，再也回不来了。

银箔被丢弃在石地上，晃动着月色，她挺拔地站在重围当中，毫无局促，银箔后的容颜熟悉如初，眉眼间并不冰冷，只是那样的淡漠，看得人几乎要绝望。

她的声音依然低沉，带着些许嘲笑。

“百年前，天衍大举入中原，族民死伤过半，铺成三才之阵，以秦九为献祭，阵半，上任教主身死，献祭中断，苟延残喘的秦九被玄镇一剑穿心。”

“血印触发，记忆消散，却捡回一条命来。玄镇不忍，封其灵力，将其带回昆仑疗治，由故友玉衡抚养长大，授其技艺，取名，清九。因其特异与常人，自幼饱受排挤。”

“百年后，清九除妖遇颜初，杨牧，下山历练，至群仙会，荒漠逐魔，祝融除妖，被擒回教。”

“你看，我的一生，这样长，却这样好记。有什么东西，记不住，忘不掉呢？”

晚凌怔怔道：“你……从来……就没有忘记？”

秦九淡淡道：“没有什么好记起，又谈何忘记？”

“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阿九，现在有我们可以陪着你呀！”

“哼……虽然不太喜欢你，但是要说拿你当朋友，也要算我一份啊。”

“你先放了我妹妹，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呵……当初小月为你而死的时候，怎的不听你说朋友？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很好……很好……”

秦九目光淡淡扫过这群，自称是她朋友的人，似是在嘲讽自己，轻轻一笑：“朋友？我没有朋友。不会有。”

“就算如此！”晚凌低声喝道：“你也不该为魔教卖命！你可知若是你们发动阵法，天下苍生将会有何等浩劫！”

秦九微微皱眉，声音中没有起伏：“天下？与我何干。”

众人皆是一愣。只听她淡淡道：“我自忧时，天何在？我自痛时，苍生何在？无迹崖下他捡了我，他就是我的天下，我的苍生。他的命令，就是我的方向。”

“清九，你疯了？！师尊教过你什么，你全都忘了？在这里说出这种话！你给我冷静一点！”晚凌怒不可遏，掌中凝出剑来，几乎抵上了她胸口。

“呵，前一刻说陪伴，这一刻动手，这就是朋友。我的心太小了，装一个他，装一个阿七，连我自己都装不下……呵，心忧苍生，济世为怀……我渡天下，谁又来渡我呢？”

晚凌看着她眸中蒙上的，近乎绝望的悲伤，手中剑气，第一次有了犹豫不决与颤抖。半晌，他涩声道：“师妹……不要……逼我……”

清九微微笑着，笑意中全是满不在乎，：“百年时间，枯荣流转，多少兴衰。师兄，太晚了。早就，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