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夜空中，微漾波纹里，忽的映出一袭黑衣，一双清冷的眸子。

秦九骤然一惊，翻身跃起，哗啦一声带起了大片水花，伏身跪在了他身前。

秦衣见她发了许久呆，此时终于注意到他的存在，暗自有些好笑，缓缓走近了一步，只见她一身单薄衣衫俱被湖水浸透，紧贴出流畅的身形，长发盘得不太稳固，垂下的几缕被小股水流附在了颈上，顺势滑入衣中。

发髻还留着干练的意味，沉沉地不住滴下水来，落在她颈上肩头，散乱的鬓发贴在额前，衬出脸色的苍白。秦衣忍不住伸出手将碎发拨开，压在她耳后。秦九微微垂头，面上带着淡淡红色，眸中却不带一丝感情，唇上还留着自己咬出的排排齿痕，有些令人心疼。

修长的手指划过她侧脸，顺势托起她下巴，温柔地打量，有水珠带着她的温度顺势滑落在他指尖，再断续落在她衣襟。他低低开口，声音中带着意味不明的情愫：“谁准你这么勾引本座？嗯？”

秦九垂下目光，一副请罚的模样，或许根本没有听出这是一句调戏。秦衣直了身子，淡淡道：“起来，地上凉。”

她依言站起，胸口还因憋气太久而剧烈起伏着，脸颊上嫣红亦是诱人。秦衣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她，想她绝不会懂这样叫做“禁欲”的模样是如何诱人。宽敞华丽的外袍罩在她肩上，秦衣移开目光，沉声道：“伤势如何？”

秦九无声地摇了摇头，山风凛冽，下意识地裹紧了那件袍子。

秦衣别过脸去，冷冷道：“说话。”

秦九无奈开口，低哑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一丝喘息：“属下无碍。”

秦衣背对着她，沉默了很久，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这句话。

半晌，他低低开口：“我听到了。”

秦九乖顺地低着头，没有问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秦衣轻笑了一声，只是可惜不曾见到他这样难得的真心的笑容。他说，“再说一次，我是你的什么？”

秦九怔了一怔，在思维反应过来之前，苍白的脸色已经红透。

秦衣蓦地转过身来，唇角还带着丝不怀好意的笑，握住她抓紧外袍那只手，俯身凑近，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与命令性将她拉近：“再说一次。”

炽热的气息就落在耳后，秦九早知道自己瞒不过他，却着恼他有心的戏弄，别过头咬牙道：“不说。”

秦衣低低冷哼了一声，另一只手将她拦腰揽住，更进一步的距离并着魅惑的目光几乎迫得她缴械投降。秦九暗中咬了咬舌头逼着自己清醒，用力抵住他胸膛，恼道：“放开我！”

唇舌的所有权被整个剥夺，他巧妙地夺取她的领地，温柔却不容反驳地道：“做梦。不会有第二次了。”他说，“阿九，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开你。我会护着你，而你果然是喜欢我的。”

秦九咬着牙挣扎着逃脱，摇头狠狠道：“我不信。我才不要你保护，我才没有喜欢你，没有，一点也没有……”

秦衣轻笑出声，对她这样拙劣的口是心非不屑一顾，轻轻呼出的一口热气轻易击溃她所有防御。他沉下声，罕见的温柔，轻轻道：“阿九，把你的心事，都说给我听。让我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哪怕毫发无损时也无法挣脱他的钳制，遑论此刻重伤，再遑论那个怀抱炽热踏实令人贪恋，几乎就想要沉沦，想要大胆地爱上他。

只是……手指不自觉抓紧他胸口衣襟，触到的却是冰冷沉重的金饰，心里蓦然一惊。

只是，唯独那一件事，她忘不了……可悲地，忘不了……另一个人……

比他低一点的温度，那个怀抱宽厚而温和，不会有令人心慌的感觉，总是静静抚平她的伤痛。那个人的笑意温暖美好，像是三月的春风化雨润泽万物，有他在，世间皆无可忧……

怎么能忘呢……

秦衣的怀抱像是囚笼，不给她留下丝毫喘息空间，眸子里的茫然无措一点点散开，代之以痛苦与犹豫。头疼得像是要炸开来，她下意识回过手按住额头，不自觉小小呻吟了一声“头疼……”

脑后覆上温热的手掌，像是颜初常做的那样，他压低了声音，还抱着一丝侥幸，带着难以言喻的魅惑，像是花灯节上那个初见，致命的引诱：“我在这里……阿九，至少这一次，我不想被拒绝。”

下意识地抵抗，脑海里一幕幕闪过全是颜初清秀的容颜温和的笑，还有那残存的令人贪恋的温暖。如果……如果答应，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是吗……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