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如今已然解开，只是天衍卷轴上还记载了，但凡天衍族人，体内俱有另一道封印……虽能于濒危时挽救其生命，却会令其失却天衍血脉，或许还会忘记一切，获得重生……”

林夕睁大了眼，喃喃道：“忘记一切？”

玉衡真人摇头道：“这倒也并不确定，只是一旦封印解开，十有八九，那人会失却与天衍相关的记忆。因此，山人担心，就算颜公子能够醒来，只怕也……”

林夕怔怔道：“您是说，颜初哥哥醒了，会不记得阿九？怎么会这样……太残忍了。那，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不要忘记？或者，让他想起来？”

玉衡真人再次摇了摇头，长叹道：“记忆湮灭散失于天地间，再也无法寻回。”

紫芸急道：“那要怎么办？阿九若是知道，岂不是很伤心？”

玉衡真人面色沉重，语声中，第一次带上三分悲伤，缓缓道：“山人，正是想请诸位少侠，将此事瞒过清九。若颜公子醒来，尚能记得她，自是皆大欢喜，若不能，则万万不能让他们相见……小徒心性虽坚，却是至情至性，只怕……”

归奏眼眶微微一红，小声道：“得到的幸福转瞬破灭……太可怕了，换了我，连想都不敢想。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却要这么难呢……”

林夕难过得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拉着她的袖子轻轻安慰道：“也许上天保佑，有情人终能成眷属呢……”自己却也知道，这样的可能何其微渺。

玉衡真人闭目叹道：“山人这不情之请……就拜托诸位了。”

帐中沉默良久，似乎都在为这两人的命运感伤，紫芸怔怔看着晚凌，似乎在想自己以后会不会也是如此，又或者，自己会不会有以后。半晌，晚凌沉沉点头，开口道：“弟子……一定瞒过师妹。”

玄镇真人叹了一声，拂袖道：“好了，你们也各自带伤，都回去歇着吧。颜初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其余的事，来日方长，我们从长计议。”

这边帐里谈家国安危，气氛沉沉，那头帐里却兀自安睡，至日上三竿也没有半分起来的意思。

秦衣被晚凌惊醒，暗自责怪自己疏忽，自不会再坠入梦乡，只是静静打量着她不太安稳的睡相。输去的些微灵力只能续她灵体不散，却无法缓解她丝毫痛苦。看着她睡梦中也蹙起的眉头，他早已在心里自责了千百次，却又有一丝私心，希望她一直睡下去，不要醒来。

至少这一刻，她不会恨他，也不会爱上别人。至少这一刻，她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哪怕是奢望哪怕只是饮鸩止渴，他只希望这一刻，再长些。

床边案上汤药袅袅腾起雾气，已有些凉了，浓烈的苦味弥漫在帐中，恍惚记起百年后那次见面，被她迫着喝下的那碗药。悬圃汤药果然不同凡响，苦得也不同凡响，不知她醒来后会不会又闹性子不肯喝？

秦衣微微眯起眼，哪怕面对再强的敌人，也没有过半分退缩犹豫，此时却犹豫再三，不知该不该叫醒她，心中只盼望着她这样睡下去，越久越好。

辗转反侧，汤药热气渐敛，再放就失了效用，他不禁皱起眉。又沉吟了良久，终于极轻极轻地拍了拍她肩头，期待着她能安稳地醒来。

只是清九却并不能领会到他的善意，他的举动便如石沉大海，连一丝波纹也未泛起。早知道她睡得沉，秦衣本有预料，只是要再动手拍一拍她，又要积攒许久的决心。

温热的温度透过薄被送入她肩头，他轻轻将她一摇，却只得她长睫轻轻一颤，眉头皱紧了一分。秦衣无奈，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轻轻道：“阿九。”

攥住衣襟的手指微微一动，大概是她表示知晓，却又没了下一步行动。秦衣拍了拍她肩背，只好继续唤道：“阿九，醒醒。”声音太小叫不醒她，声音太大又怕将她惊着，秦衣紧紧皱着眉，倒似比征战还要难办。

“再不醒，我就亲你了。”沉思半晌，他轻轻吹出一口热气，落在她耳后，坏心眼地威胁。也许是有些痒，也许是听到他不怀好意的胁迫，清九眉头再皱紧了几分，唇间溢出不满的呻吟，与困意挣扎着，勉强睁开了眼。

视线还是一片模糊，却还不忘狠狠瞪着他，用力抬起头撞上他的下巴，带着几分梦呓口气低低道：“烦死了。”

秦衣低低一笑。那个时候他想，若是这辈子，每一次醒来，都能拥着她，听她这样说一句，烦死了，他再无所求。

一点点将神识与力气拉回身体，蓦地意识到自己是个什么情况，清九脸上腾地红起来，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