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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过客

人眼中的天衍魔头……林夕僵立在宾客中,心思却转得飞快,暗叹着世道无常,善恶难辨。

喜堂中不见清九,秦衣眉头微皱,脸色阴沉得和周身杀气应和,令人呼吸都为之一窒,只见他提着刀,混不顾宾客惊异与愤怒的眼神,直直便向新房走去。

林夕犹豫着不知要不要跟上,却见周围宾客已掀桌而起,将三人围在了当中。她暗自松了口气,拔出长剑,与两人背靠背,准备迎敌。

木门蓦地被重重踹开,龙凤双烛烛火明灭摇曳,忽的拉长,飘忽挣扎着,终于灭去。屋内一时暗了下来,只留肃杀月光静静照下。层层帷帐中她衣衫半解躺在一人怀里,白皙的锁骨露出一般,仿佛在无声地诱惑着。

喜枕上绣的是戏水鸳鸯,相映成双,两人长发散落在其上,交织纠缠,空气中还留着淡淡酒香。一时太过寂静,只听到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颜初背对着门口,看不见他的脸色,只是柔柔一笑,替她整好衣衫,缓缓站起了身。

秦衣看着房中香艳一幕,面色既非愤怒,也不是失望,只是冷漠得没有半点儿情感。他静静望着清九,仿佛想要将她看穿。清九微微皱着眉,眸光清澈,不见愕然,只是有些无奈。大概,她是记起来了。

最先打破尴尬的还是颜初。或者说,那只是一个太过逼真的幻影。颜初打量了他一番,微微一笑,也没有好事被人打扰的恼怒,果真是君子如风:“你来了。”

秦衣却一眼也没有多看他,只是盯着清九,淡淡开口,语声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你打算留到什么时候?”

果然如他所料想的,她什么都记起来了。她不仅知道这里只是个幻境,还知道颜初不过是个假象。或许唯独被她选择性遗忘的,就是幻境之外的颜初。沉默了片刻,她微微一笑:“你果然还是来了……”

秦衣静静看着她,眸中看不出半丝感情。只是他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轻易任由她留下。

“我不会走……”她偏过头,凝视着不语的颜初,唇角似乎还挂着一丝幸福的微笑,眸中却有些惘然:“如果我心甘情愿为自己编织一个幻境,那必然有我不愿意出去的理由。我不想记起来,我只要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颜初回眸报以微微一笑,虽然只是个幻象,却也让人流连忘返。那曾是,她最爱的人啊。虽然不知道幻境之外究竟出了什么事,只是一想到要失去他,她就恐惧得发疯。这样,有什么不好呢?这幻境中,有他,她终于能够心无愧疚地陪在他身边,而他,终于娶了她。

秦衣看着她,原本想好的说辞忽然烟消云散,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如他,方才在那个幻境之时,不也动摇了吗?想要就留在那里,永远占有一个只爱着他的清九。他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她的任性?

半晌,他缓缓勾起了唇角:“就算要成亲,你的新郎也该是本座。”手起刀落,他竟想再度杀了颜初,强行瓦解这个幻境。她的执念太强,只怕没有办法将她和平地带出去,这办法虽然冒险,却也值得赌一把。毕竟,颜初在外头撑不了多久了。

当的一声脆响,刀身轻颤,龙吟不绝。颜初并未动手,似乎知道他根本就不可能杀了他。是清九出手,腕上银镯脱手飞出,将他刀刃荡开。没有料到她竟有这般力道,秦衣微微皱眉。事情好像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她注视着他,眸中有一分诚恳:“秦衣,这是我的幻境,你打不过我。”这里的一切都由她的心念操控,而他不过是一个过客,又要如何与她相抗衡?只是,他又怎么会甘心就此罢手!

秦衣垂眸看着刀锋那一点寒光,嗓音低沉,似带着一分黯然:“你,想清楚了?”

外头打斗声不绝,刀剑相击伴着大声呼叱,只是几步之外,这新房中,却寂静得连呼吸之声都清晰可闻。她毫不犹豫地开口,不顾这样的回答深深将他刺伤:“是的。”

秦衣蓦地挥刀,寒光闪过,只是刀锋再不是对着颜初,而是对着自己脖颈狠狠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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