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玉以为他又要袭来,早已举刀在前,却不想他忽然问到自己出身。她无法回答,甚至想躲开他的注视。
国师瞧她反应便知自己说中了,他把玩着手中的钢刺,闲散地仿佛他并非身处敌军大营,而是正在自家庭院里谈天说地。
“如此武功助金伐城,实乃金军大幸,想来中原如今的一番生灵涂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罢?”
这话就像一记重锤砸来,敲中了萧白玉心中最脆弱的部分,蓦地就有一块塌陷了下去,压抑许久的愧疚,苦痛和挣扎排山倒海般袭来,让她好不容易稳下的气血狂乱的翻涌而上。一口淤血不偏不倚的溅在衣襟上,登时绽出一朵血花。
她听到国师带着笑咦了一声,更是淡定自若的关怀道:“方才我下手还是太重了么?”
萧白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浓郁的血腥味灌满鼻腔,她抬手擦掉了唇边的血迹,淤血吐了出来确实让她觉得畅快了些。在抬眼时眸中已经藏了恨,直直的盯着对面的男子,冷声道:“你是谦王的人。”
国师挑了挑眉,没有反驳,便又听她一字一句道:“谦王同我的血海深仇,我定是要将他千刀万剐,你有何面目去说中原的生灵涂炭,若不是谦王迟迟不肯出兵……”
萧白玉话头一顿,突然了然了一切的来龙去脉,她低下头笑了一下,也不知是嘲笑他还是自己:“原来他只是在等,等邺城一破,中原大地再没有反对他的人后,再来除掉大金。”
国师抚掌笑道:“你武功高强不说,人还聪慧,真是越来越舍不得杀你了。不错,邺城屯兵聚粮,守将勇猛,暗藏反心,又远在边关,早是王爷的心头大患。这一招借刀杀人,妙是不妙?”
说罢又大笑起来,他向前跨出一步,萧白玉当他又要出手,早已提刀欲战,可他足底尚未着地时,身子便忽的一闪,连踏几步,如箭离弦似的飞奔出去。
萧白玉慢了一步拦不住他,这才从轻功中瞧出他功夫极深,只两踏便远在几十丈外了。她顾不得别的,闪身紧追而上,眨眼间就出了百来丈远。
国师一路奔到大营背面的峡谷中,就听到身后风声呼啸而来,感觉劲力已递到自己背心处,他猛一回身躲过一劫。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方才他踏过的地面已裂开一道深壕,碎石砂砾簌簌而下。
果见萧白玉已站在自己身后,他眯了眯眼,丝毫不见诧异,反倒是心满意足得微微一笑道:“我确没看错人,这天底下能追上我轻功的人,五根指头都数不到,真是后生可畏啊。”
萧白玉不再多言,一刀落空下一刀又紧随而来,凌厉的刀气如水泼,如国师这般人物,都被这杀意浸的全身发寒。他腾身而起又避过一刀,一脸惋惜地叹了口气,双掌却毫不犹豫地重重拍了三下,峡谷间破空声骤然四起,喊杀声响彻山谷。
萧白玉急停住脚,只见漫山遍野射来飞箭,密麻如黑芒,如同黑云盖顶一般。藏在巨石下灌木中树梢上的伏兵成群结队地现身,一眼扫去足有几千人。国师立于巨岩之上,怜悯地低下头看她,语气中竟有一丝歉意:“你本值得我亲手了结,可惜王爷有命,我需将金军大营的守兵都引到此处来,时间确实紧张,也只好让你死于这些杂兵之手了。”
好像是生怕萧白玉死不瞑目,他晃了晃手中的虎符故意给她瞧一眼,身子一晃便又原路返回,直冲金兵大营而去。
萧白玉中了伏兵还不曾惊慌,可听他打算是要断了红药后路,让她顿时心急起来。欲要再拦却不得不先躲避飞箭,幸好此处巨岩林立,她缩身在巨岩之下躲过了箭雨,只听扑哧声不断,眼前的地面已扎满箭根。
若是在空旷之地,万箭齐发,纵使一个人有三头六臂,武功再高,也必定要被扎上百个窟窿。
便是这一拖沓,再不见国师身影,藏于此处的伏兵已整队列阵,从前后同时包抄而来,谷道算不得狭窄,却被人墙堵得密不透风。不管向前还是回头看去,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持枪拿戟,一步步向前逼近。
萧白玉知晓自己一旦动手,必定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她意欲用轻功脱困,可士兵中竟也有数个武艺在身之人,每当她纵身跃起,便有七八个人跳将而出,持盾将她硬压回去。她空中再踏两步蹿高一节,又有人踩着先前人的肩膀跃起拦她,她孤身一人,不管跃的如何之高,也都被士兵叠罗汉强压下来。
士兵一旦近身,便是数十支长矛围着她攒刺,她刀风所到之处,士兵矛断戟折,死伤枕藉。但奈何这队伏兵似是专门训练出的死士,剽悍力战,即使同伴在身前倒下也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