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女士,不管您承不承认,我都是您儿子宗明政先生的独生女。”
“依照法律,父亲死了,他的遗产您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我也是。但您最喜欢的梅筠女士,很抱歉,她并没有这个继承的权利。”
迟稚杳声音不大,不疾不徐地说着。
这是她第一次竖起所有尖刺学着保护自己,对抗这个世界。
扶着宗老夫人的梅筠一愣。
没想到迟稚杳这小贱人竟然还知道继承法。
迟稚杳看了眼略显心虚的梅筠,苍白的唇角勾出讽刺的弧度,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软,听起来没有半分威胁力,但她接下来说的话却不得不让宗老夫人多了点忌惮,
“如果您再无理取闹地干涉我出现在这里,那么我发誓,父亲遗产中属于我的那份,无论如何我都会抢过来。”迟稚杳顿了下,神色冷淡到极点,“您想试试吗?”
宗老夫人表情难看。
盯着迟稚杳的眼神凶狠得似要生啖了她。
但她自己也知道,迟稚杳说得并没有错。纵然她再厌恶讨厌迟家母女两人,只要迟稚杳拿出法律来说事,她也只能自认下这个哑巴亏,白白便宜了这个小贱人。
思及此,宗老夫人不再多言,怒气冲冲地走到另一边,全当迟稚杳是空气。
下葬仪式进行得很顺利。
一众亲朋哭成一片,谁真谁假迟稚杳懒得去分辨,只目光专注地落在那块新鲜的碑上。
仪式结束所有人陆陆续续退场后,迟稚杳听到背后有人在讨论,
“你看果然是克星!她爸下葬她一个做女儿的连滴眼泪都没有,当真是冷血无情,令人寒心!”
另一人附和道,“她有什么好哭的,好不容易把自己父亲克死了,终于能分遗产了,我看她晚上睡觉都得咧着嘴笑。”
裴邵宗跟裴家来的代表说完话后走过来,分了个眼神扫过去,那两人顿时噤声,缩紧脑袋快步离开这里。
小雨渐渐下大。
裴邵宗瞥一眼小姑娘捏得指尖泛白的手掌,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尽起。
他皱眉掰开她的手掌,娇嫩的掌心此时已经淤红一片,指甲印嵌入皮肤,渗出丝丝血迹,
“生气你就上前去骂两句,躲在这里自残算什么。”裴邵宗没了好脾气,连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重了点。
“冲上去骂完之后呢?”迟稚杳自嘲一笑,嗓音藏着不自知的哽咽,她说,
“哥哥,没人会给我撑腰了。”
裴邵宗抬眼看她。
小姑娘侧脸精致,雪肤黑发,鼻梁秀挺,卷翘的睫毛沾了雨丝,颤动间便扑簌簌的抖落下些许水滴,偏她双唇紧抿,一脸倔强模样,叫人看了无端端生出几分心疼。
明明才十六岁的小姑娘,却要经历这些黑暗的事情。
裴邵宗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用两指轻捏着她的脑袋转过来面向他,他再弯腰,视线跟她齐平,收起了脸上那副向来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样,认认真真问她,
“小鬼,要不要哥哥养你?以后哥哥给你撑腰啊。”
.......
“邵宗!”
不远处有人叫裴邵宗。
他回头看去,应了一声。再转头回来时垂眸看向黑伞下的迟稚杳,两人手里共撑着一把伞,裴邵宗将伞柄递给她,嘱咐了句,
“你先去车上等我,我过去说两句话就回来。”
迟稚杳蹙眉被迫接过伞柄,天色昏沉,伞外雨势渐大,她想说撑着伞送他过去,却不料话还没来得及开口,裴邵宗已经低头出了伞,快步往那边走去了。
隔着雾蒙蒙的雨幕,迟稚杳看着裴邵宗宽阔挺拔的背影疾走在雨中,想起刚才他低沉着声音问她的那句话。
母亲为了救她,被歹徒刺伤腹部去世;
父亲为了给她庆生,遭遇车祸身亡;
他们都说她是克星,专门来克身边每一个爱她的人,迟稚杳想,她不能再祸害哥哥了。
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可是当她沉默着摇头拒绝了裴邵宗的建议后,明显看到裴邵宗脸色冷沉下来,迟稚杳心内委屈,几乎是逃一般的躲开他的视线。
空气里突然刺骨的冷,迟稚杳眺望着整个陷入雨中的世界,突然倍感迷茫。在这一刻,她忽然无比的思念父亲宗明政。
完全陷入悲伤情绪里的迟稚杳没有注意到身后窜出来几个小孩子。
待回过神时,小腿肚被